貴妃忽地站定,回頭一看,他可憐巴巴地瞅著她。黑亮的眼睛蒙上一層迷霧一般。
“村子裡的小孩子都說我是傻子,不和我玩。娘和海棠還有二哥也說我是傻子——剛才那老太太罵你,也罵我,你也罵我——所以,傻子是罵人的話是嗎?”
“你也覺得……我是傻子?”
“你也不想和我玩兒,是嗎?”
“閉嘴。”貴妃心裡讓他說的那個酸。
她才知道原來不論是外人,還是親人,是存心故意還是有口無心的話,他都聽進去了。而且難得的是,他還會歸籠統計,得出的結論是傻子就是罵人的話……
他傻的倒是別具一格,很有邏輯性。
貴妃沒想到他會為了這個稱呼而感到傷心……說句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話,她以為她已經習慣了。
“我哪不和你玩兒了,我不是天天和你玩兒嗎?”她理直氣壯地道:“難道我沒有天天和你玩兒,給你熱菜吃,燒水喝,還上山捉野雞?”
柴榕頂著個漿糊一樣的腦袋想了想,點點頭,阿美的確總和他一塊兒玩。也給他好吃的,也對他很溫柔。
“你不喜歡別人那麼叫你,那我就不叫了,我叫你四郎,好不好?”
柴榕看著她,呆呆愣愣,也不知道腦子有沒有在想,耳朵有沒有在聽。
可他最後還是點點頭。“好,阿美——還是我和你爹一樣,叫你招娣——”
“停,”貴妃緊急叫停,頭疼地道:“你還是就叫我阿美得了,雖然這名字土是土點兒,總好過土到骨頭渣裡的招娣——嘔——”
她見他越走越慢,忍不住催促他,“四郎,走快些,咱們僱到驢車就可以回家了,回家就給你熬藥,你吃了就不會難受了。”
一聽她的召喚,柴榕下意識打起精神跟上,兩人才走到轉角,貴妃就覺得一陣刺耳的狂笑聲,和這猥瑣的笑聲一起撲頭蓋臉砸過來的是偌大的一條魚網,把她和柴榕都給罩住了。魚肉四邊各有五六個人扯著線收緊。
“你們也有今天!”
貴妃隔著魚網的窟窿眼看到一個家丁揹著狂笑的正是年畫娃娃,那家丁讓他這麼大的動作扯的好懸沒一個狗吃屎撲地上,好在後來穩住了底盤,沒把他給扔下去。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一種孽緣,怎麼就走哪兒哪兒有他?
“你的眼睛是真的讓屎給呼住了嗎?怎麼就看上這麼個傻子?成天像哄孩子似的,有意思?”杭玉清表示埋伏了半天,他們墨跡了半天,要不是忌憚那傻貨就算病了也有膀子力氣反抗,他直接出去就踹他倆那嘴上,話太密,嘴太碎!聽著他耳朵疼。
誰知杭玉清話還沒說完,貴妃就見眼前人影一閃,柴榕隔著魚網一腳一個往要害上踢,到最後那個人家直接夾著大腿往地上撲,生硬毫無誠意地躺起屍。
“快走!”杭玉清嚇的年畫娃娃臉扭曲變形,狠勁一拍揹著他的家丁,拿他當駿馬一個箭步躥出去,卻不料柴榕更快一步,連魚網都沒出,蹭蹭兩步上前——貴妃眼疾手快地跟上,他抬起大長腿,一腳就踹家丁前胸上,家丁一個倒仰就把杭玉清給壓底下了。他那屁股捱打沒兩天,還沒好利落,這麼一壓頓時就是鑽心的疼:
“唉喲我的娘!”他慘叫。
貴妃眼瞅著柴榕還要繼續踩人身上,她連忙叫停:“住手,四郎,我和杭公子有話講。”
柴榕納悶,“你不是說見他一次揍他一次?”
貴妃沒理他,慢條斯理地從魚網中鑽出來,一看壓杭玉清身上的家丁便有三分眼熟,像是他們在醫館裡曾打過照面。這才曉得杭玉清是怎麼知道他們在縣城裡,並且來的這麼快,準備的家把式還這麼齊全的原因了。
其實他還要謝謝這個跑去告密的,省去她多少口水,留下她多少所剩不多的臉面啊。
“和你打個商量,”貴妃笑,居高臨下地看捧著個屁股呲牙咧嘴的杭玉清:“我與我家相公沒回去的路費了,杭公子大仁大義,不如送我們一程?”
(未完待續。)
081 冤大頭
與其舍遠求近去求人家租驢車的——還不一定能答應,她還不如好好利用眼前這個現成的好勞力。
要不給他點兒教訓,他還真當她家傻相公是他陪練,無聊的時候想挨幾拳幾腳的就撅著屁股湊過來呢。年畫娃娃這貨記吃不記打,打了他兩次沒長記性,居然還敢搞偷襲。
以為柴榕生病了,他就能佔到便宜,把之前挨的打都找回來?
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