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車前。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人,霧紫色的短裝,手持馬鞭,秀眉微攏,秋月般的面龐上滿是愁容。張大了嘴,竇彎兒望望雲雅,又望望眼前兩人。雲雅替她問出了口,“吟風,你怎麼回來了?快起來!還有……唐姑娘是?”
吟風起身,抱拳低頭,“唐姑娘說王爺出事被囚在宮內,所以屬下趕回來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吟風久隨君宜,一向又是鎮定處事之人,能回來幫忙自是多了條臂膀。雲雅心裡安慰,但對語嬈熱心通知一事莫名又有些彆扭。即使兩家如今勢同水火,她還是向著他的,而且所思所慮要比自己周全得多。“王爺暫且還不會有什麼事,不過你能回來最好,有些事我正想問個清楚。”說定後又微微側首,“唐姑娘,多謝。”
語嬈福了福身,“王妃不用說謝,我……我只是儘自己的本分而已。”自己的本分?雲雅眉心一動。語嬈瞥見,知道她多了心,慌亂道:“王妃以後會明白的。語嬈告辭。”說罷她轉身就走。竇彎兒撇了撇嘴角,“她真是儘自己的本分就讓她爹少向皇上進點讒言吧,光把吟風找來有什麼用?”
雲雅不作聲,命吟風跟上後便緩緩駛向別院。王府的別院坐落在城郊以東,佔地並不廣,但因佔著地勢之利,冬暖夏涼,居住也頗為怡人。這時向晚,荷塘中出水的荷苞比白天更為濃豔多姿,順太貴妃執著酒杯雙目定定,見雲雅來了,方似從這濃墨重彩中回過了神,“坐吧,這裡說話沒人聽見。”
雲雅頷首,欠身剛要坐上那石凳,順太貴妃止道:“石涼,霜蓉去取個墊子來。”
雲雅微有詫異,以為她是知道了自己有孕一事,所以才會比往常不同。“多謝母妃。”
順太貴妃淡淡道:“有這七天,給你什麼都是值得,何況只是一個墊子。”
“母妃……”
順太貴妃擺了擺手,“君宜有沒有對你說過哀家的事?”
“王爺提過一些,不過說的最多的是他同母後間的事。”
順太貴妃仰頸飲下一杯酒,“哀家記得,霜蓉第一次把他抱來,他就像一團肉,動來動去的手腳不停。”取來墊子的沈嬤嬤扶雲雅坐下,唇邊也是帶著一痕懷戀的笑意,“奴婢記得太貴妃一抱上手就不肯放下,王爺也是,誰抱都不安定,只有太貴妃抱著才老實。”雲雅想到小小的君宜扭來扭去的樣子有些想笑,可心裡更大的疑惑卻是蓋過了這份笑意:既然這麼喜歡,為何又要把他送給太后撫養?
順太貴妃也似看出了她的這份疑惑,又飲下一杯酒道:“既然這樣歡喜,哀家總要給他最好,免得他像哀家一樣,因為出身而矮人一頭。”
“出身?”
順太貴妃睨了雲雅一眼,點頭道:“對,哀家的出身就如你,不,比你還不如。哀家家中世代為奴,遇見先帝的時候,哀家只是一個在將軍府中端茶倒水的奴婢。”
這……雲雅心頭一震。
順太貴妃看她驚訝不信的樣子,淡漠笑道:“就因為這,哀家前半生只做了兩件事,燒製別緻的菜餚和保持不變的容顏,絕不能有半分的老去。”
雲雅垂眸,眼光落在順太貴妃那一雙斑駁的手上。她今天沒有穿寬袖大衣,窄窄的袖口剛沒至手腕。
“哀家做盡功夫,可不如哀家得寵的進了貴妃,不如哀家美貌的做了皇后,為什麼?還不是因為哀家的出身?在先帝心裡,這永遠是個汙點,即使他親口為哀家改了名,親自要盧老將軍認哀家做了女兒,可一到關鍵,哀家就永遠不如人,連帶著君宜……君宜……”順太貴妃顫抖著唇,似乎再也說不下去。
雲雅起身,半伏在她的膝頭,“母妃,王爺知道的,您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他。”
“他知道,可他也恨,恨哀家將他送走;恨哀家的出身;恨哀家在他心裡埋了顆種子,可最後又是因為哀家而讓它發不了芽,成不了樹。”
雲雅搖頭,望著似乎老了十歲的順太貴妃,從前種種不快已經消逝無痕,“母妃,王爺如今所求已再不是那棵樹,而是無際的廣闊任他遨遊。他放下了,母妃,您也要放下。”
“是麼?”順太貴妃垂首望著她,“他對你說的?”
“是,王爺親口所說,所以這次的事全是臆測,絕不會有真憑實據。”
“沒有真憑實據又如何?皇上……”
“皇上這裡由臣妾去說,還有母后,王爺說一定要見到母后。”
“太后……”順太貴妃望向沈嬤嬤,“才剛你對哀家說過什麼?”
沈嬤嬤躬身,道:“奴婢從宮裡得來的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