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兒打夠了,把手裡的擀麵杖收起放回菜籃裡,然後彎腰下去在陸嘉仁懷裡掏了一把,拿出一小錠碎銀子。
她踢了坐在地上發愣的陸嘉仁一腳:“這是賠我鴨蛋的錢,我拿走了。收起你的金元寶,一身銅臭味兒!紈絝子!”
痛打了衣冠禽獸一頓,酒兒提著菜籃子大步走出衚衕,徒留鼻青臉腫的陸嘉仁坐在地上,捂著臉看著那條纖細背影。
你給本公子等著!我就不信吃不下你這個妞兒!
第四章 夜半賊
酒兒出了衚衕氣沖沖地埋頭走。
一大早就遇到這麼個人面獸心的傢伙,晦氣!
正面行來一人,看見酒兒喚了一聲:“酒兒姑娘!”
酒兒抬頭一看,原來是夜澤,她拾起笑臉招呼道:“夜大哥。”
夜澤見酒兒笑,臉又紅了紅。這笑容真甜,就像早起喝了一杯蜜!
“夜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袁大娘瞧你出門半天了還沒回去,叫我出來尋尋你。買這麼多東西很重吧?來,我幫你提。”
夜澤說著就從酒兒手裡接過籃子,酒兒打人一頓手膀子都有點酸了,於是也不客氣,笑著道了謝,便隨著他一同回府。
一路上,酒兒同夜澤開心地說著話,一會兒就把剛才的不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都說公子這兩日就要回府,酒兒覺得有種快上戰場的感覺,於是向夜澤打聽:“夜大哥,公子到底哪天回來呀?”
夜澤濃眉大眼的,身板兒又結實,看起來倒挺憨厚,他回道:“估摸著就這兩天,要是腳程快的話,今天就能到。”
“哦,”酒兒點點頭,“那公子愛吃什麼菜?我回去好好準備準備。”
“嗯……”夜澤想了想,道:“說公子嘴挑吧,他好似沒什麼特別偏好的東西,可是你要說不挑吧,他經常嫌棄飯菜做得不好。唉,其實我也不知道。”
酒兒一聽,心裡犯了難。這沒有要求沒有偏愛,那才是最刁難人的呢!
夜澤見酒兒有些沮喪,安慰道:“酒兒姑娘你放心吧,你的手藝這麼好,公子肯定會喜歡的!”
“但願如此啦,那就借你吉言了!”
酒兒回了府,正好碰到那賣罈子的送貨來,她叫來府中雜役幫忙把罈子搬進廚院,檢查一番沒有破損,這才付了餘下的錢。之後她一早上便在那裡洗洗刷刷,把罈子從內到外洗了一遍,一字橫開擺在院裡晾乾。
晌午的時候,酒兒收拾了一條鱸魚用來清蒸,然後又燒了鍋香肉,用蛋炒了盤韭菜,依舊煮上一盆臊子面,外加兩個素菜,然後請袁大娘去叫府裡的人過來用飯。
這幾日眾人都折服在酒兒的美食之下,一聽開飯了就急忙跑過來,幾人圍著八仙桌一坐,拿起筷子就急吼吼開吃,沒一陣兒便一掃而光,連麵湯都沒剩下一滴。
等眾人吃完了,酒兒收拾了碗筷,這才準備把今晨買的魚做成魚鮓。
魚鮓實際是醃魚的一種,不過它的特別之處是經過醃漬密封發酵以後,直接生吃,無需再用其他的方法烹飪。而且其風味濃郁,酸鮮可口,食之隨時取用,非常方便。
幾尾魚去了鱗腸,再用筅帚刷去腥血膩脂,晾乾水汽後切作大方塊,每十斤魚放一斤鹽醃瓷器內。取川椒皮二兩、蒔蘿茴香宿砂紅豆各半兩、甘草少許,加上黃豆粉或白粳米三斤一齊磨碎,再放一斤生麻油一斤半蔥絲一斤紅曲。以上調料同魚俱拌勻,放在瓷器或陶罐裡按實,蓋上荷葉,竹片扦定,放上石頭壓緊,候上十來日便可以吃了。不過要想風味最佳,最好是半年以後再開封。
酒兒在廚院忙活了一天,像旋轉陀螺一樣一刻也沒歇過,等到日暮西山,眾人用完晚飯,她再把碗洗了,廚房收拾妥當,天都已經完全黑了。
暮春時節,天氣雖然涼爽,但酒兒在灶頭忙了一天頭髮都沾上些油煙味兒,她從小就是個愛乾淨的,再者跟著她那大戶人家出生的娘,自然也要講究幾分,於是她燒了一大桶熱水,把廚院柴房的門關了閂上,就在裡面沐浴。
拆了髮髻,脫了衣裳,酒兒進了浴桶。
別看她雖然在鄉野長大,可一身雪膚卻是絲毫不輸給那些豪門嬌女,白嫩嫩的,水靈得很。只是酒兒一雙手因為長年做家務,手背面板顯得有些黑,不似身上那麼白,不過好在手指修長,指節纖細,指甲圓潤飽滿,倒也不難看。
袁大娘給了酒兒一塊薔薇花胰子,給她說府上的庫房裡這些東西多的是,要用隨便取。酒兒拿來聞了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