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部分

不敢則聲,黃撮空沒做道理處,文謅謅強通句把不中款解勸的話,看見辨悟不喜歡,也再沒人敢討看了。船到山邊,眾人各自上岸散訖。辨悟自到寺裡來,說了相府白還經卷緣故,合寺無不歡喜讚歎:卻把湖中失去一葉的話,瞞住不說。寺僧多是不在行的,也沒有人翻來看看,交與住持收拾過罷了。

話分兩頭。卻說河南衛輝府,有一個姓柳的官人,補了常州府太守,擇日上任。家中親眷設酒送行,內中有一個人,乃是個傅學好古的山人,曾到蘇、杭四處遊玩訪友過來,席間對柳太守說道:“常州府與蘇州府接壤,那蘇州府所屬太湖洞庭山某寺中,有一件希奇的物事。乃是白香山手書《金剛經》。這個古蹟價值千金,今老親丈就在鄰邦,若是有個便處,不可不設法看一看。”那個人是柳太守平時極尊信的,他雖不好古董,卻是個極貪的性子,見說了值千金,便也動了火,牢牢記在心上。到任之後,也曾問起常州鄉士大夫,多有曉得的,只是蘇、松隔屬,無因得看。他也不是本心要看,只因千金之說上心,希圖頻對人講,或有奉承他的解意了,購求來送他未可知。誰知這些聽說的人道是隔府的東西,他不過無心問及,不以為意。以後在任年餘,漸漸放手長了。有幾個富翁為事打通關節,他傳出密示,要蘇州這卷《金剛經》。詎知富翁要銀子反易,要這經卻難,雖曾打發人尋著寺僧求買,寺僧道是家傳之物,並無賣意。及至問價,說了千金。買的多不在行,伸伸舌,搖搖頭,恐怕做錯了生意,折了重本,看不上眼,不是算了,寧可苦著百來兩銀子送進衙去,回說“《金剛經》乃本寺鎮庫之物,不肯賣的,情願納價”罷了。太守見了白物,收了頑涎,也不問起了。如此不止一次。

這《金剛經》到是那太守發科分起發人的丹頭了,因此明知這經好些難取,一發上心。有一日,江陰縣中解到一起劫盜,內中有一行腳頭陀僧,太守暗喜道:“取《金剛經》之計,只在此僧身上了。”一面把盜犯下在死囚牢裡,一面叫個禁子到衙來,悄悄分咐他道:“你到監中,可與我密密叮囑這行腳僧,我當堂再審時,叫他口裡板著蘇州洞庭山某寺,是他窩贓之所,我便不加刑罰了,你卻不可洩漏討死吃!”禁子道:“太爺分咐,小的性命恁地不值錢?多在小的身上罷了。”禁子自去依言行事。果然次日升堂,研問這起盜犯,用了刑具,這些強盜各自招出贓仗窩家,獨有這個行腳僧不上刑具,就一口招道贓在洞庭山某寺窩著,寺中住持叫甚名字。元來行腳僧人做歹事的,一應荒廟野寺投齋投宿,無處不到,打聽做眼,這寺中住持姓名,恰好他曉得的,正投太守心上機會。太守大喜,取了供狀,疊成文卷,一面行文到蘇州府埔盜廳來,要提這寺中住持。差人齎文坐守,捕廳僉了牌,另差了兩個應捕,駕了快船,一直望太湖中洞庭山來。真個:

人似飢鷹,船同蜚虎。鷹在空中息攫倉,虎逢到處立吞生。靜悄村墟,地神號鬼哭:安閒舍字,登時犬走雞飛。即此便是活無常,陰間不數真羅剎。

應捕到了寺門前,雄糾糾的走將入來,問道:“那一個是住持?”住持上前稽首道:“小僧就是。”應捕取出麻繩來便套,住持慌了手腳道:“有何事犯,便宜得如此?”應捕道:“盜情事發,還問甚麼事犯!”眾僧見住持被縛,大家走將攏來,說道:“上下不必粗魯!本寺是山搪王相府門徒,等閒也不受人欺侮!況且寺中並無歹人,又不曾招接甚麼遊客住宿,有何盜情干涉?”應捕見說是相府門徒,又略略軟了些,說道:“官差吏差,來人不差。我們捕廳因常州府盜情事,扳出與你寺干連,行關守提。有幹無干,當官折辨,不關我等心上,只要打發我等起身!”一個應捕,假做好人道:“且寬了縛,等他去周置,這裡不怕他走了去,”住持脫了身,討牌票看了,不知頭由。一面商量收拾盤纏,去常州分辨,一面將差使錢送與應捕,應捕嫌多嫌少,詐得滿足了才住手。應捕帶了住持下船,辨悟叫個道人跟著,一同隨了住持,緩急救應。到了捕廳,點了名,辦了文書,解將過去。免不得書房與來差多有了使費。住持與辨悟、道人,共是三人,僱了一個船,一路盤纏了來差,到常州來。

說話的,你差了。隔府關提,盡好使用支吾,如何去得這樣容易?看官有所不知,這是盜情事,不比別樣閒訟,須得出身辨白,不然怎得許多使用?所以只得來了。未見官時,辨悟先去府中細細打聽劫盜與行腳僧名字、來蹤去跡,與本寺沒一毫影響,也沒個仇人在內,正不知禍根是那裡起的,真摸頭路不著。說話間,太守升堂。來差投批,帶住持到。太守不開言問甚事由,即寫監票發下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