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口扎破肌理,江致遠仿若不知痛,眸光冷冽似冰……
相思苦
蕭瀲之掩目而戰,完勝幽畫宮宮主的訊息早已傳遍江湖,而那條遮蓋眼眸的水紋素巾也隨之成為其最新標誌。
朝瀧輕輕按住江致遠的手,平靜的語調讓人聽不出其中的喜怒哀樂:“你不是他的對手。”
“師兄呢?”江致遠冷聲問道。
朝瀧笑了笑,俊美深目裡流轉著傲然自信。答案無須明言。江致遠默然,用酒液洗去掌上的鮮血後,獨自離開酒館。
幾個天雪狼人在旁一頭霧水。
朝磬一邊倒酒一邊問朝瀧:“咋回事?”
朝瀧搖搖頭,將嘆息混著酒吞入喉,不願多說。
北方酒館的雅廂不似南方那邊注重精巧格調,不論是寬大溫暖的熱坑頭,還是柔軟實在的彩氈條,都彰顯著鮮豔厚實的特點。
走進預先訂下的雅廂,蕭瀲之率先解靴上坑。
飯桌擺於坑上。
店小二斟滿五杯熱茶,記下各人要的酒菜,便退了出去。
“瀲之,齊山三俠的實力可不比墨氏雙英差,你怎麼一口回絕他們了?”同行的四人皆是青洛宗內宗裡的精英弟子,其中與蕭瀲之交情最好的當數蕭世朗,親堂兄弟的關係比起同門師兄弟更為親密,也只有他敢直接對蕭瀲之的決定提出質疑。
“永安鏢局的董威與池二的關係如何?”蕭瀲之啜了口熱茶,反問。
蕭世朗道:“生死之交啊,聽說前幾年董威死在黃沙峽,池二連新娘子都不顧了,連夜跑去給他收骨頭,夠義氣!”
唇角揚起一道嘲諷的弧線,蕭瀲之緩聲道:“董威走鏢,身懷重寶,若非池二私下洩露行蹤,他們一行八十多人又何至於覆沒。”
蕭瀲之身為少宗主,曉此秘事,實屬正常。四人聞言,深信不疑,面露憤然之色,俱道池二人面獸心。
“想不到他表面儒雅仗義,心眼裡窩的卻是黑膿!”蕭世朗大聲唾罵池二辱沒齊山三俠之名,而後問道,“池大和池三也是這般黑心?”
蕭瀲之淡道:“那倒未必,許是他們顧及面子,不願家醜外揚。”
青洛宗乃是郅高國境內的江湖第二大幫派,實力渾厚,達到後天巔峰境界的長老不下五位,內勁徘徊於八九重之間的精英弟子更是多達百人。這次跟隨蕭瀲之來到天霧山脈的總共有兩位長老及三十六個內勁九重的弟子。
根據以往的經驗,進入神宮時,主持神試的天機神君會根據每個人的修為將他們分別傳送到不同的考驗之地。因此,門派之間大多選擇結盟的方式壯大實力,以求在神試中獲得更多利益。而那些勢單力薄的高手也會聚集起來組成聯盟,或者以奉送重金珍物的條件臨時加入其他幫派,池家三兄弟便是如此。只不過蕭瀲之心知池二為人陰險狡詐,表裡不一,是以拒絕了他們的請求。
過了會,酒菜上桌,幾人傳杯遞盞,相談甚歡。
臨近午時末刻,一名年輕弟子推門進來,恭聲道:“稟少宗主,顏宅今日來了十個人,其中有一女子,體豐膚白,高鼻深目,容貌與畫像之人迥異無同。”
青洛宗勢大財雄,蕭瀲之來此偏僻小鎮自然不會是因囊中羞澀之故,追根究底,其實還是為了顏初靜。
兩年前,青霞山下,大火親手捏碎了那枚蕭瀲之贈與顏初靜的耳釘。
耳釘取材於溫玉,紅如相思豆,乃以心頭菁血溫養而成。這一碎,蕭瀲之心神受創,足足休養了三個月才恢復過來。
與心魔鬥志,他九死一生,破而後立,修為更進一層,可謂禍福相倚。沒有人知道,他為解心魔之誓而自毀雙目。
相思,如同一罈埋藏於心湖之底的女兒紅,酸甜苦澀辛鮮交融,日久愈濃。
於是接近天霧山脈時,蕭瀲之不顧兩位長老的勸說,堅持繞遠道,來到胡飲鎮等待神宮開啟。在客棧下榻後,他便派出數名銀牌劍衛暗中監視顏家宅院。
他的意圖很明顯。
無人能阻。
或許是無巧不成書。
旬日後,一場鵝毛大雪半夜降下,無聲無息地再次將胡飲鎮染得晶瑩透白。
一大清早,維家酒館的店小二開啟大門掃雪。
“阿彌佗佛,敢問施主,現在可賣吃食?”一個淳厚祥和的聲音似遠還近,掠過耳際,依稀予人穆穆安然之感。
店小二抬起頭,只見一老一少兩個光頭和尚站在紛紛細雪中,身上雖只穿著件薄薄的灰白寬袖僧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