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色的眼眶中間閃亮的時候,情況就完全相反,簡直可以說是閃電從兩片銅雲的中縫裡發射出來。
這個修士叫博羅梅兄弟:他擔任修院的司庫才三個星期。
另一個是十七八歲的年輕人,黑眼睛很有神采,表情大膽,下巴凸出,身材不高但很勻稱,寬大的衣袖往上捋起一些,不無驕傲地讓人瞧見他那兩條出於敏捷、健壯有力的胳膊。
“院長還在睡覺,博羅梅兄弟,”兩個修士中年輕的那個對另一個說;“我們要叫醒他嗎?”
“別叫醒他,雅克兄弟,”司庫回答。
“說老實話,有這麼一個睡不醒的院長真可惜,”年輕的兄弟說,“要不咱們今天早上可以試試那些兵器了。您可曾注意到,那裡面有些很漂亮的護胸甲和很出色的火槍呢。”
“別響,我的兄弟!您要把他吵醒了。”
“真倒黴!”小修士跺了跺腳說,厚厚的地毯使這一腳的聲音顯得很輕;“真倒黴!今天天氣這麼好,院子裡這麼幹!咱們本來可以好好操練一番的,司庫兄弟!”
“要等待,我的孩子,”博羅梅兄弟帶著裝出來的馴順的表情說。他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就讓人看得出這表情是偽裝的。
“那您幹嗎還要命令分發兵器呢?”雅克急切地說,一邊把滑了下來的衣抽再捋上去。
“我,命令?”
“是的,您。”
“您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兒的主人,我的兄弟,”博羅梅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說;“主人不是在這兒嗎!”
“在這把扶手椅裡……睡著了……而大家都醒著……”雅克的語氣倒不是不敬,而是不耐煩,“主人?”
一道絕頂聰明的目光,彷彿要想看到博羅梅兄弟的內心深處去。
“我們得尊重他的身份和他的睡眠,”博羅梅兄弟一邊說著,一邊往房中間走去,遺憾的是這麼一來,他竟把地上的一張擱腳凳碰翻了。
雖然地毯減弱了矮凳碰翻的響聲,就像剛才減弱了雅克兄弟的跺腳聲一樣,但莫德斯特還是驚跳了一下,被這
響聲吵醒了。
“誰在那兒?”他用打磕睡的哨兵哆嗦的嗓音嚷道。
“院長大人,”博羅梅兄弟說,“請原諒,我們打斷了您虔誠的沉思,我是來聽您的命令的。”
“啊!早上好,博羅梅兄弟,”戈朗弗洛略微點了點頭說。他想了一會兒,顯而易見,他剛剛把每一根記憶之弦
都繃起來。
“什麼命令?,他眨巴了三四下眼睛,問。
“關於兵器和盔甲的。”
“關於兵器?關於盔甲?”戈朗弗洛問。
“當然。大人吩咐過把兵器和盔甲帶來。”
“吩咐誰啦?〃
“我。”
“您?,… 我,我吩咐過要兵器?〃
“一點不錯,院長大人,”博羅梅說,語氣冷漠而堅定。
“我! ”莫德斯特長老又說了一遍,他驚詫極了:“我!什麼時候說的?〃
“一星期以前。”
“啊!如果是一星期以前… … 可是,要兵器幹什麼用?〃 “您對我說過,大人,我可以把您說的話照原樣再
講一遍,您對我說:‘博羅梅兄弟,要是弄些兵器來武裝一下咱們的修士和兄弟,該是挺不錯的。身體的操練發展體力,正如虔誠的勸戒發展智力。’〃
“我是這麼說的?”戈朗弗洛問。
“是的,尊敬的院長,我作為一個卑微而順從的兄弟,馬上就去執行您的命令,弄來了兵器。”
“這可就奇怪了,”戈朗弗洛喃喃地說,“我怎麼一點兒都想不起來呢?”
“您,尊敬的院長,甚至還說了一句拉丁文:‘Militat spiritu,militat gladio。’”
“啊!”莫德斯特嚷道,兩隻眼睛睜得滾圓,“我還說了這句話?”
“我的記憶是很可靠的,尊敬的院長,”博羅梅謙卑地垂下眼瞼回答說。
“要是我說了這句話,”戈朗弗洛慢慢地點著頭說,“那就是我有我的理由要這麼說,博羅梅兄弟。其實,我向來有這個看法:應該鍛鍊身體;我還是個普通的修士的時候,就又練口才又練劍術:Militat……spiritu……很好,博羅梅兄弟,那是天主的啟示。”
“那麼我去繼續執行您的命令了,尊敬的院長,”博羅梅說著,帶雅克兄弟一起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