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與你做鴛鴦蓋頭不成?”
金秀玉大約是往回走,腳步踢踢踏踏的,只聽水聲響,大約是金林氏開始洗菜,她嗓門大,即使是自個兒嘀咕,廚房裡也能聽個大概。
李承之豎著耳朵,聽著內容,大約就是抱怨金秀玉去年便已及笄,直到現今,與女兒家的操守品德上頭仍是一點不上心,只有叫她這做孃的操心云云。
他聽得只覺好笑,就聽旁邊金老六開了腔。
“承之。”
李承之忙回過頭。
金老六面色莊重,說道:“雖是家世天差地別,不過同為平頭百姓,我便託個大,叫你承之罷。”
李承之恭應了聲:“是。”
“這制蠟燭的一色流程,不過是微末技藝,雖能傍身立命,卻難得大富大貴,然你可知,我為何要將這雕蟲小技細細說與你聽?”
李承之道:“承之雖能猜測,仍恭聽伯父教導。”
他不以富自大,不曾看不起這蠅頭小技,金老六對此十分滿意。
“你年紀輕輕,已是李家家主,可見前途無量,而豆兒不過是蠟燭匠女兒,既無過人美貌,也無財富傍身,雖無失行敗德,也不敢以賢良自居。你李家高門大宅,若非赤字誠信,我絕不敢將女兒往府裡送。”
他越說臉色越是嚴肅,李承之雖是商場歷練已久,此時也不敢掉以輕心。
“今日教你這家傳技藝,對你李家萬貫家財來說,雖是不值,卻是我試探之心。加上前幾日相處之感,你胸襟朗朗,正直無方,不驕不傲,確是個好男兒。”
李承之微微低著頭,全然謙遜之態。
金老六道:“我如今便是要你一句話,你可是真心求我豆兒為婦?”
李承之正色道:“真心誠意,絕無虛假。”
金老六目光凌厲,即使以李承之這般歷經磨練的心性,也覺壓力陡增。
點了點頭,金老六反而臉色更加凝重,凝聲道:“既是真心,可是求我豆兒為妻?”
李承之躬身道:“正是求為正妻,豈敢以妾室相辱!”
金老六緊緊盯著他,李承之也不卑不亢,垂目正色。
“如此,甚好。”
金老六淡淡吐出四個字,李承之臉上不顯,心內卻大喜過望,曉得對方是真正認同自己這個女婿了。
他正面朝著金老六,大大地做了一個揖,道:“多謝伯父。”
金老六笑了笑,這回倒是又起了開玩笑的心思,說道:“但願這‘伯父’不日便能成為‘岳父’,哈哈。”
李承之也綻開笑容,轉過身大步出了房門。
他前腳一出,金林氏提著溼嗒嗒的菜籃子,輕手輕腳跳進來,貓兒一般悄無聲息。
“如何?可是應了?”
她問話語極快,顯見得心中雀躍疑惑。
金老六也不應她,只老神在在,笑眯眯道:“佳婿難得,你等著做丈母孃罷。”
金林氏一張臉頓時跟百花盛開一般。
西廂房門內,金秀玉正端坐在凳上,膝上放了一隻針線籃子,手上拿著個繡繃,牽著綠色的絲線,正在上下引針。
她本是現代人,哪裡做過這樣精細的針線,別說這般傳統的繡活,便是最常見的十字繡,也只能繡個簡單的掛件,若是抱枕之流手藝便顯得粗糙拙劣。
只是如今忝為古代大允朝人士,入鄉隨俗,尤其女兒家若想將來嫁人後生活和樂美滿,一手針線活真是少不得。凡是丈夫公婆小姑,所穿衣物鞋襪,總得媳婦張羅,若是不會做針線活,或者手藝粗鄙,只怕與這一事上頭,便讓婆家不喜。
經過三年的歷練,金秀玉如今的針線已是大為改觀了,偶爾也有能現世之作,只是在土生土長的古代婦女金林氏眼中,仍然需要大大的進步。
此刻她正埋頭苦練,繡著一隻石邊竹的荷包,只覺光線一暗,抬頭看去,卻是李承之擋住了門口。
“做什麼攔在我房門口?”
李承之心內大大雀躍著,臉上卻神色如常,只是眼睛比平時更加亮了一些,燦如星辰。
“這荷包,用色淡雅,又是石邊竹的圖案,不知是做給哪一個?”
金秀玉正想回答,是做給自個兒用的,話到嘴邊才覺不妥。這石邊竹的圖案,她用的是鴉青色、翠綠色的絲線,底下布料則是素白的。原本覺著眼色優雅素淨,不曾想到其他,如今李承之特特一問,她才現,這樣的用**案,通常都是男人用的,女子尤其是少女多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