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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得好,於敢獨女出閣,河沙門掌門得了兒媳,有馬文嶸在,道道程式操持得好。也許是先前那些傳言作祟,讓馬文嶸那狂傲的性子也有所顧忌,本應大宴賓客,眼下卻只請了一些京裡的親友──雖說個個不凡,但陣勢上還是輸人一等。

好在河沙門裡眾人都是愛熱鬧的,早早地聚在王家院子裡,滿上歡暢的酒液,也不用主人招待便說笑起來。新娘還沒現身,眾人一見王師毅出來,就圍攏過去拉著還沒換上喜服的新郎來桌上同醉;要不是有人提醒大家不能在拜堂前把新郎灌糊塗了,王師毅絕對逃不過去。

王師毅喝著應付著,看一層層湧上來的人群,不禁多了個心眼。畢竟年前遇上陌生的季李,還隱隱知道這人有詭異的能力,若他現在潛伏在敬酒的其中一人身上,以什麼藥物襲他,或是破壞婚禮,王師毅防不勝防。

但季李似乎沒有出現。或許那日他所說的話不過是在嚇唬王師毅……就一個季李,惹來王師毅些許不安與預感,令他警惕迎面而來的每一個好意。

快到時辰,來賓都等著吉時拜堂,又一齊攛掇王師毅進去更衣。等王師毅穿著在馬文嶸授意下反覆修改的喜服、頂著用金絲裹著的紅紗帽出來時,院裡的歡呼聲整個河沙門都能聽見。

太過歡欣的場面,在正月初九難得的燦爛陽光之下,王師毅覺得反常。或許是身上衣服裡的金絲銀線映襯著強光,閃花了王師毅的眼睛,他昏沉沉地在人群的簇擁中等到了時辰,一轉身,原來於蕙心已經讓人扶著走進了廳堂。

吉時已到,王於兩家家長清清嗓子,端著架子入座,其實臉上笑得比誰都好。人們自然而然地圍攏過去,就等著新郎新娘禮成,好讓他們狠狠地鬨鬧。

禮官都是從京城請來的,習慣也都是京城講究,拜堂之前,新娘得為家中的老輩們一一奉果,以表孝心。王於兩家都沒有老人,王頎於敢就算老輩了;若在平時,河沙門裡辦喜事早就省了這個步驟,可京城裡的禮官拉開架勢,偏不省略。

“奉至壽果──”在那繞樑不絕的尾音中,於蕙心要從一盤果物中挑選出每位長輩們愛吃的那一個,膝行奉上。河沙門裡多少粗枝大葉的媳婦都怕這個,但於蕙心沒什麼懼意,逐一挑選,胸有成竹。

她這應對的模樣王師毅在一旁很是欣賞。正目送著她將果物向王頎那邊遞,王師毅忽地警覺起來,還沒多做反應,就聽人群背後傳來一句蒼勁而沙啞的言語。

“哪來的無禮丫頭!竟忘了老夫!”

這樣的話,絕非善意,眾人立刻回頭去看──敞開著的門邊站著一位挺直腰板,精神矍鑠的老人,不扶著柺杖,身體晃都不晃。

那是誰?

離門近的人看得清楚,有好事者都湊了過去。緊接著,屋裡安安靜靜的,就聽見外面的人發出悶鈍的抽氣聲。

“……師,師傅!”忽然有人喊了聲師傅,王師毅對那聲音熟悉,是五師叔。

能讓五師叔喊師傅的人……只有……

“師傅!!”“師傅?!”“……師傅……”屋裡眾多與王頎同輩之人都驚呼起來,各具情態。王師毅滿心不信,但也必須承認,那站在門口的人,竟是他的祖父,上代河沙門掌門人!

那於蕙心奉的果物,必定是該給他的。

爺爺不是已經……早已過世的掌門人出現在王師毅的婚禮上,任何一個河沙門門人都會恐慌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死去之人會……

樂六。王師毅明白了。

但還沒等他提醒大家,王家院子外面就漸漸傳來了響動。起先還弱,可聽著聽著好像是從遠處慢慢逼近,轉眼間就有了地動山搖的錯覺。

這又是什麼?

知道那個傲然立在門邊的祖父不過是樂六手中的把戲,王師毅衝出呆愣著的人堆,撇下擋著一半門扉的“祖父”,直奔出去。

那些都是……王師毅看著遠處烏壓壓的一片,是人群,不知道哪兒來的人群,河沙門的北邊向這院子湧了過來。

而在那群人之上,有一人高於其他,雖遠遠的看不清面孔,但王師毅知道那是誰。

這麼多人,腳下踏出的灰塵都揚上空中,遮天蔽日,初九這天頂好的太陽就這樣被消抹去了大半光輝。而在那團陰影之中,只有一人著黑色的衣衫,襯得那蒼白的膚色,比頭頂上的太陽還要亮些。

“沒有主人的允許,一個玩意兒怎麼能隨便娶親呢?”聲音不大,且遠,但低啞粗糙的一個問題頗具穿透力,越過空曠的武場,直達王家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