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怪,竟是一隻精緻的銅棺材——也許寓意著升官發財吧,和一隻古埃及盛放死者內臟的內臟瓶的迷你版,他揹著一個木質畫板,在人群中左衝右突,畫紙上一簇未乾的雛菊在怒放。
他一不小心擠到周李清的身旁,雛菊的明黃顏料差點刮到周李清的瓜子臉上。她的哥哥周李想強硬的拳頭捏一捏,發一陣“咔咔”響,沒好氣的瞪那藝術青年一眼,叫道:“嗨,別插隊!”
那藝術青年卻聳聳肩,對皺著秀眉的周李清笑一笑,露出一口齊刷刷的白牙:“同學,你是北×大藝術系雕塑班的吧,我認識你——你這種‘赫本頭’很容易讓人記得,我們都是同一個導師——趙柄彰是不是?你是不是總被趙教授叫‘小李子’?”
周李清訝然打量他,卻沒有任何印象,但他說的卻是確鑿,自己確實在趙教授門下學油畫和雕塑,而且確實被戲稱為“小李子”。當下,她抿一抿薄薄的嘴唇,說:“哦,也許、大概我們認識吧。”
那藝術青年又笑道:“我叫張若水,幸會,說來還算是你學長呢。”
周李清這一下子如夢方醒:“啊,你就是在巴黎辦過三次畫展並且得過國際大獎的那個張若水嗎?我們總聽趙教授提起你,說你是他的驕傲,卻沒有見過!”她顯露出女孩特有的崇拜情結,長長的睫毛撲閃著。
“我也常聽趙教授說起你。”張若水笑道,“你可是他的得意門生啊,對於光與影的效果處理特級棒,中國的印象派就等你來開啟了!”
周李清臉色微微一紅:“哪裡。”雙手在裙後反絞著。
兩人很快捕捉到一個共同話題,談笑風生起來。周李想為了沖淡剛才的尷尬,為張若水買了門票算是賠禮。張若水看一眼周李想,歪頭認真打量他一下,把手指拿捏個取景框,笑道:“哥們,說真的,你讓我想起羅丹的《思想者》——小李子,是不是?你哥的眉眼、骨骼以及肌肉走向都很像那幅巨雕《思想者》!”他不會知道,這句無意的話竟一語成讖,後來發生的種種離奇事件,便是從這句話出發的。
上了烏棚船,張若水與周李清相對而坐。張若水一邊看著“喜”字格紅木窗外層疊的山水,一邊用手指在眉心比劃著,說:“小李子,古人說‘遠山如黛’,你的眉毛果真如山啊——香山。”
周李清食指揉一揉眉頭,莞爾一笑:“原來你不但油畫來事,水墨也懂得。”
張若水又是一聳肩:“我的水墨畫在國外可以糊弄那些黃毛綠眼睛,博一個新鮮感;到了中國就算末流了——咦,哥們在想什麼?”他的目光落在埋頭沉思的周李想身上。
周李清吐一吐舌頭:“我哥他怕又在作詩了,他看到美景就得作詩的。”又調皮的續上一句,“真可怕!”
等到上了碼頭,張若水手指捏著T恤抖風,說道:“我剛才從橋上看到掛在水閘上的太陽,像一場壯烈的死刑,真是雄奇!只恨我畫不了它!”
周李清不解道:“怎麼是死刑了?”
好久不做聲的周李想終於噓一口氣:“那水閘是木頭做的木枷,太陽就是血淋淋的人頭!可不就是在上演一場死刑嗎?”他的嘴巴微微一張,露出微有缺口的牙齒,那是小時候和妹妹玩“官打捉賊”的時候在茶凳上磕的。
張若水本來要說,太陽從西邊落下代表人一天的死亡,聽到周李想這麼說,不禁心中一寒,多看了他一眼。
周李清皺著眉頭,撇嘴說:“哎呀,哥!”
出了渡口,面前橫生了一杆杆黃柱子,上面挑著一些幹冽的藍印花布,在風裡無聲的盪漾著,像一具具無頭的青衣女屍,拖著長長的影子在舞。一些遊客扯了風雨漂白的花布遮住半張臉,盡情的拍照。周李清在旗杆前做幾個乖俏的動作,張若水一一拍下。等兩人上了木結構的亭臺再回首,只見周李想把脖子伸進打成絞刑扣的布條裡,長長的舌頭吐出來,襯著背後鮮紅如血的夕陽,倒真有些駭人。周李想眼角瞥一眼張若水,跺腳叫道:“哥,你真變態!”
張若水卻笑道:“我以為我夠搞怪了,沒想到你哥哥和我一樣是個活寶。”說著舉起數碼相機“咔嚓”一下,那聲音倒像是砍頭。
西柵都是木質結構的牌樓,古色古香,大紅燈籠挑簷高懸,偶爾可以看到三兩盞貝殼做的風鈴,夏風細細,水催花發,自有情趣。三人一路徑往遊人稀少的地方走,景緻雖然荒涼些,卻別有風味。
繞過“烏將軍廟”,再往裡入了一道僻靜的巷子,巷子裡探頭探腦伸出一些人高的青草來。西柵不似東柵,有些老宅是早沒了人住的,幾乎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