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畫《第八碗》的紅色顏料就是人血!米高為了顯示油畫的神聖,很有可能用耶穌的聖血作畫!”他把掌跟按了按太陽穴,“可是,米高現在完成的雕塑《思想者》並不需要鮮血作顏料,除非,他要把雕塑彩繪?”他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對於聖血教堂,你瞭解多少?”柳處長問道。
張若水因為憤怒的力量,對於基督教的種種聖物早已爛熟於心,說道:“公元12世紀第二次十字軍東征時期,比利時布魯日的佛蘭德伯爵從君士坦丁堡帶回耶穌遇難時流下的血液——也就是聖徒們所謂的‘聖血’,存放聖血的教堂因此得名‘聖血教堂’。每年4月底到5月中旬,有一個‘耶穌升天節’,歐洲各界宗教信徒都會在布魯日聚會,頂禮膜拜救世主的聖血,那是比利時重大的宗教盛事!日久天長,布魯日城也因聖物的到來逐漸繁榮!”
“那麼,現在是旅遊淡季了。”霍克說道。
“這樣的日子才可怕,因為戒備也鬆懈了。”張若水感到深深的不安。
三人商議好日程安排。柳處長本想派警車護送張若水回醫院,張若水卻執意要回自己的住處。霍克提議用一輛老爺車送他,這樣也不會太招搖。
下了車,樓下早有一個便衣警察守著,與霍克擦肩而過時,丟下一句話:“整幢大樓已清查過,安全!”
張若水上了樓梯,對霍克揮一揮帽子,消失在樓梯口。
閣樓依舊。牆上週李清的素描肖像依舊美麗而憂鬱。那是什麼時候的事了?對了,那是她哥哥剛失蹤的日子。張若水看著那幅肖像,恍如隔世。
他在床邊默默坐了許久,連抽了兩包煙,這才去床底拉出一隻銅角鏤花皮箱,撥了密碼,皮箱帶著一股灰塵重重彈開。裡面赫然是一幅乾燥的人皮畫:乾癟的人耳被一顆釘子釘在血液塗成的豺狼口中,血腥殘暴。畫面兩個可怕的黑洞正是人皮的眼眶所在。
那是養育了自己多年的趙柄彰的絕筆。
張若水又從床底抽出畫架,支開。將未完的人皮畫用圖釘固定在畫板上。他咬著畫筆,退後幾步審視人皮畫,眼中除了失望還是失望,竟沒有一絲恐怖——他對人皮畫已經習慣。
他去廚房拿了一把菜刀出來,在手上擺弄幾下,額上冒出了冷汗。猛地,他把刀鋒在掌心一劃,血水沿著那根命運的掌紋流瀉,滴在豺狼的眼中、口中,那隻畫漸漸靈動起來,豺狼漸漸有了虎虎生機,同時也被賦予可憎的惡態。
他來不急止血,屏氣凝神,畫筆飛快地加工豺狼兇悍的體魄,三筆兩筆就將那隻人耳勾勒成一個拳曲在子宮內的嬰兒胎盤。
“趙叔叔,但願我沒有辱沒你的畫。也許這隻人耳你是想畫成別的東西,但我還是覺得胎兒最合適,這樣的震撼力才最大!”他收了筆,將畫架小心翼翼地捧起,放到陽臺上,沐在陽光中,將鮮血一點一點曬乾。
張若水躺到陽臺一隻竹椅上,慢慢地搖,慢慢地搖,漸漸睡去了。夢裡的他與周李清回到那個夕陽如血的烏鎮黃昏,回到最初的美好。
夜半,他帶著人皮畫去了一趟第三黑市。回來時,密碼箱裡已經有了一筆不菲的現金。
比利時西部,布魯日城。這是一座名副其實的聖城,自中世紀以來就是歐洲的商業重鎮。布魯日是聯合國科教文組織親封的“歷史文化遺產”的名城,到處可見歷史的風煙。
一輛黑色轎車穿過繁華的商業街,開往寂寂的山腰,在一排雪松下剎住車。樹的縫隙裡,一座哥特式尖頂教堂若隱若現。車上下來一個穿燕尾服的男人,一張臉很普通,然而那雙酷肖鷹隼的眼睛卻射出凌厲的光芒。
燕尾服男人看一下手腕上的瑞士手錶,摸出一根雪茄燃上,盯向教堂。雪茄的煙霧罩不住他眼中的殺氣。後備箱傳來一陣踢騰聲,一個聲音像將死的豬一樣悶哼著。
燕尾服男人把煙掐滅,開啟後備箱。一個雙手和腳連捆在一起的神職人員衝他瞪大憤怒的眼睛。燕尾服男人冷冷一笑,將神職人員嘴上的膠布撕下,割斷繩子。
“馬克先生,讓我們把這一筆交易完成吧!你把盛聖血的玻璃盒子給我,我把你家人的性命給你!”燕尾服男人彬彬有禮地說著,眼中卻射出不容回絕的光芒,“去吧!”
馬克咬牙道:“你這殺人不眨眼的畜生,你會後悔的!”
“請您尊稱我為‘銀千特先生’!”燕尾服男人依舊笑著,“否則你小女孩可愛的肚腩會因為你的口誤而爆炸!”他又摸出一支雪茄,在雪茄盒上頓幾下,眼中兇光一閃,“就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