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洲豹後腚漸漸陷入沙塵中,長長的豹須沾滿黑熊的血。它嗜血的雙眼紅彤彤的,狂熱地撕咬。黑熊忍住劇痛,一座黑山似的蹲著,風沙“蓬蓬”撲打在它龐大的身軀上。
一陣風沙揚起,遮住美洲豹的血眼。鐵塔的眸子被風沙點燃,左手和絃倏地一變,化為F和絃,右手改彈“咚咚錚錚”的古典指法。黑熊如遭電擊,黑壓壓的身軀山崩一樣飛轉,美洲豹“嗷”一聲悶候,被強大的迴旋力甩出兩米多遠,跌倒在沙漠中,嘴上咬著熊肉跟著飛落。
黑熊趁勝追擊,上前按住美洲豹,一隻熊掌就要拍下去。
鐵塔見好就收,大喝一聲:“夠了,黑子!”黑熊齜牙咧嘴的收起熊掌,崴著屁股,恨恨地躥回到主人身邊。
麥克把指間飛旋的槍插進腰帶,吞嚥一口吐沫,拍手笑道:“精彩!看來和我打交道的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兩個馬仔一臉喪氣,舔著乾燥的嘴唇,巴巴看向黑熊肥厚的手掌。
萊昂主教走下懸梯:“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助手鐵塔!麥克,剛才多有冒犯!”
麥克將夾著尾巴的美洲豹驅趕進帳篷,乾笑道:“哪裡!不打不相識!——大P,把熟牛肉和那瓶88年西班牙紅酒給我擺出來!”
那個叫大P的馬仔悻悻地鑽進帳篷,取來熟牛肉和一瓶紅酒以及三隻景泰藍的高腳酒杯。麥克在沙地鋪開一條華貴的歐式地毯,邀請萊昂主教和鐵塔盤腿坐上去。三人推杯換盞,沙漠上空漸漸籠罩一層黃濛濛的輕霧,一切都像被罩在紙燈籠裡一樣不真切。四周縈繞著馬克西姆《克羅埃西亞狂想曲》的調子。
萊昂主教憂慮地看一眼炎涼的太陽,有些沉不住氣,說道:“麥克,天色不早,那份‘死海古卷’的複製樣品該現身了。”
麥克放下高腳酒杯,爽快地拍一拍手掌:“鴨頭,把古卷樣品挖出來!”
那個被稱作鴨頭的馬仔走到帳篷邊緣,摸出一把匕首挖掘。不一會就聽“鐺——”一記金屬碰撞聲。鴨頭雙手刨開沙塵,捧出一隻紫銅匣子,遠遠地背風站著。
麥克把一片醬牛肉塞進嘴裡,也不叫鴨頭過來,只道:“主教大人,我們的人皮畫呢?”
鐵塔輕拍蹲坐在他身邊舔舐傷口的黑熊,指一指機艙。黑熊起身,甩著禿禿的尾巴躥到機艙下。不一會從機艙叼來一個半死不活的醜人。
麥克一臉狐疑地看著暈闕的猶大:“我要的是人皮畫,不是活死人!”
鐵塔將猶大的袍子掀開,露出貼在他肚皮的人皮畫。人皮畫一脫離人體就變得乾燥起來,血腥氣撲鼻。
麥克皺著鼻頭將人皮畫徐徐展開,他用手在畫上丈量幾下,掏出放大鏡,凝神檢視每一個細節,緊繃的神經稍有鬆弛:“現在只剩下最後一個環節!我們要用人血驗證《第八碗》嗜喝人血的傳說!”
萊昂主教嘴角掀一個殘酷的笑意:“這裡有聖徒新鮮的血液!”
麥克斂起眉頭,看向醜陋的猶大:“他是誰?”
萊昂主教眼中閃爍一絲得意:“人皮畫作者米高的弟子——猶大!”又對鐵塔點頭道:“放血!”
鐵塔從木吉他上卸下一個鋒利的零件,在猶大手腕上狠狠一割,猶大呻吟一聲,血水一小股一小股的噴濺,一叢叢罌粟般開在人皮畫的背面。
在三人驚詫的目光下,血水沿著人皮畫複雜如電路的紋理迅速向正面匯聚,在噴射著火焰的花蕾上吸附。蛋黃的血清彷彿被一根無形的指揮棒指揮著,向金碗、乾枯的手臂、蟒蛇的腹部遊移——那些暗沉的畫面彷彿被星空籠罩,漸漸變得光鮮,那隻握著花蕾的手臂漸漸復活,那隻蟒蛇的綠眼也閃現駭人的光芒!
黑熊瞪眼看著奇異的景象,牙齒外露,往後直退,全身的黑毛幾乎倒豎。它甚至害怕眼前的這個東西會將它的血液吸乾,將它的肉體吞噬。
“啊,這幅畫上一定住著魔鬼!”萊昂主教在胸口劃個十字,目光直直的。
麥克直覺五臟六腑都在蠕動,一股酸水泛上來。他乾嘔一聲,對鐵塔一擺手:“止血!”
鐵塔別過臉,從猶大的袍子上扯下一片破布,裹緊他的手腕止血,抓把金沙堵住他嬰兒嘴一般的傷口。他又將人皮畫卷上,畫的背面沒被吸盡的血沿著人皮脈絡螞蟥一樣繼續爬行。
“現在煩你出示‘死海古卷’!”萊昂主教眼角瞥向馬仔手上捧著的紫銅匣子。
麥克對著鴨頭打個響指:“過來!”
鴨頭捧著紫銅匣子送到麥克面前。麥克揹著陽光撥正密碼,裡面“咔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