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快樂的莫過於後宮的妃嬪們,這一天,她們可以名正言順地走出後宮,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臣民們羨慕的眼神中搖曳生姿,一大早,後宮裡就成了個鳥窩,吱吱喳喳,喧鬧個不停。
乃媽真皇后換了身簇新的錦裙,讓貴由太子也穿得明亮一點。窩闊臺的龍袍也是嶄新的,幾天的飲食定當,他看上去的確多了些精神氣。
皇家的馬車隊浩浩蕩蕩的往近郊出發,窩闊臺與乃媽真皇后合坐一輛龍輦,一路上,多少市民站在街頭,翹首觀望,海呼聲如浪潮一般,狂湧捲來。
如果說做大汗有多大的樂趣,那麼此時就算是其中之一,可以讓你膨脹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窩闊臺與乃媽真微抬一臂,雍容地微笑向萬民示意,帽頂上的孔雀翎迎風飄動著。
車隊到達達幕賽場時,眾大臣和部落首領敬了天神、牧神,謝了大地之神,朗聲高祝比賽取得成功,幾十位蒙古年輕小夥子跳起了弓箭舞,另一邊蒙古少女們唱起祝酒歌,然後去年的摔跤冠亞軍進行友情演出,一個重重的鼓點落下,比賽正式開始。
摔跤比賽總是先舉行的,也是最讓人激動最吸引眼球的,摔跤場外,觀看的人群是人山人海一般,有的甚至站在了夥伴的肩膀上,喝彩聲一陣一陣的。
那邊在比賽,棚中飲酒也正式開始,窩闊臺讓耶律楚材、奧都拉和幾位王侄與自己同坐一棚,嬪妃們坐在後面一排。
一聞到美酒的香氣,窩闊臺就有種親切之感,但他告訴自己要控制,高高在上的大汗要是在萬民面前喝得醉醺醺的,那成何體統。
奧都拉眯著藍眼,輕抿著酒,斜睨著棚子外面搭建的一頂頂蒙古包,其中有一項最大也是搭得最高的,讓他的目光停留了很久。另一張桌子上的忽必烈王子也剛好看向這裡。
“愛卿,今天怎麼這樣沉默?”吹著風,喝著酒,窩闊臺沒必要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神態,眉宇舒展,神情輕鬆。
“大汗,臣瞧著這舉國歡騰、萬民同慶的盛景,不由得欽佩大汗之力,一時感慨,不知說什麼好了。”奧都拉雙手舉起酒杯,向窩闊臺示意。
耶律楚材漠然地掃了奧都拉一眼,暗暗不屑。
窩闊臺卻聽得滿心歡喜,哈哈大笑,與奧都拉碰了杯,一飲而下。外面賽場上突然響起一陣叫好聲,幾人不由得站起身來觀看。
賽場上兩位摔跤手正戰得難解難分,幾個來回下來都不見勝負,反倒像越戰越勇,觀看的人群興奮得個個臉漲得通紅。窩闊臺看了一會,隨意轉動了下視線。
驀地,龍目圓睜,下巴抽緊,渾身上下的肌肉都僵硬如鐵,但他的一雙手卻在微微的哆嗦著。
在外圍搭建的最高的一個蒙古包前的看臺上,站著三人,男子長身而立,錦衣玉袍,俊容如美玉,風度翩翩賽潘安,他身邊的女子,清麗的面容上嵌著一雙會說話的眼睛,像深秋時節的明淨湖水,嫵媚而又莫測高深,微微隆起的鼻子,默默含笑的嘴唇,是那麼的俏皮,可愛,一頭飛揚的捲髮,束著寶石的發環,陽光上散發出璀璨的光芒,就是連星辰都不敢與之比美。男子懷中抱著個小女孩,活脫脫就是女子的縮影,一樣的捲髮,一樣的明眸,一樣的可愛。
這可能嗎?這分明只有夢中才能見到的芳容怎麼可能出現在陽光下呢?他明明看到君問天抱著一動不動的她走出皇宮的,御醫說她因難產而不治身亡。
一定又是他看花了眼,窩闊臺拼命的眨著眼,然後睜開,那三人居然還在,女子嬌笑地指著賽臺,挽著男子的手臂,說個不停,不時還和小女孩扮個鬼臉,男子寵溺地攬住她的腰,防止她會笑著跌下看臺。
那一幅羨煞神仙的畫面,吸引的不止是他,有許多觀看比賽的人也紛紛把目光投向了他們,而他們沉浸與觀看的歡愉中,根本沒發覺自己成了一道風景。
“愛卿,你幫朕看看,那裡是不是站著三個人?”窩闊臺揉揉眼睛,拉了下奧都拉。
這一指,耶律楚材也發覺了,沿著窩闊臺所指的方向看過去。清目愕然瞪得溜圓,緩緩抽了一口大大的冷氣。向來鎮定自若的心突然一團慌亂。
“大汗,那個……好像是飛天堡堡主君問天和夫人吧,臣前幾日在不歸樓用餐時,碰見過他們,聽掌櫃的這樣稱呼。呵,因為他的夫人和小姐都是和臣一樣的捲髮,臣當時就記住了。到底是蒙古首富,看臺也答得與眾不同。”奧都拉笑眯眯地說道。
“真的是君問天?”窩闊臺不禁扣緊了奧都拉的手腕,聲音都變了調,神情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