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多圖將身體一轉,整個後背漏在了弓箭手面前,此時不發,更待何時?
於是眾箭穩穩射出。
然而萬事總有令人瞠目結舌的意外。
那多圖奔得出來,傷勢已經嚴重牽制了他的動作和力氣,這才讓寧好有機會在他手下走了幾回。此刻他突然使全力靈巧一轉,固然自尋死路,但他右手那柄鬼頭刀尖,已經直直扎進寧好心口!
竟是同歸於盡的打法!
草原烈烈生機與無盡廣闊中,迴盪著無數如此無辜的遊魂,無人為他們超度,無人為他們墳塋。
他們的肉身與骨血,化作最肥沃的土壤。來年春風柔弄,看青青原上草,且笑且嘆且生。
22
慶澤帶著面色蒼白的風月,先回到了行營。等待他們的,竟然是寧好的死訊!
青龍帶了二百騎兵,在後面押著足術俘虜。另有一個小隊,將足術的馬匹通通趕向昊國。
小牙吉跟在驚慌的俘虜中,一雙水亮的眼睛茫然的看著這一切。
風月默默坐在臉色陰沈的慶澤懷中,聽小竹痛哭著訴說過程。
峽口一戰,足術五千精銳鐵騎死亡殆盡,無一人生還。而昊國這方,損失八百人馬,還有昊國王後。
能夠如此大勝,很大程度上依靠峽上伏兵的武器───連弩。它能連續發射,大大提高了準確性,同時減少了敵人逃走的時間。
慶澤最後說:“速速打造一口棺材,將王後送回青城,依王後禮厚葬!”
重逢的喜悅,被戰爭的血腥氣衝得慘淡如水。
風月對老古力的無辜族人慘死心懷芥蒂。慶澤和青龍都從沒有在他的面前大開殺戒過,但他隱約知道他們對於人命,是不那麼珍惜的。
帝王欲成就大事,本就不能牽掛於白骨累累。一將功成尚且有萬骨枯,一代帝王要想功成名就,何止萬骨?累天下之財富人力,造一人名垂千古。
然而那些貧苦無知的女人,她們所向往的,不過是豐衣足食,牛羊成群。風月可以從她們眼中,看到她們對於自己的崇拜和嚮往。然而最後,她們卻得到死亡和恐懼。
小牙吉睜大的水亮的眼,始終不能從腦海中抹去。
可怎樣埋怨?怎樣怪罪?慶澤從小就將無數人踩在腳下,他從不知道什麼是人權,什麼是生存權。
他完全可以無視痛苦草菅人命,只要他想。
慶澤沒有讓他看到寧好的屍身,怕嚇著他。可是一個忠心為夫的女子,卻因為他而戰死邊關,如何讓他平靜對待?
死亡,是一件極其不公平的事情。死去的人無牽無掛,可是活著的人卻為他們嚐盡百般滋味。
風月只能說:“放過足術的女人吧,她們沒有什麼力量反抗。她們最大的心願,就是有一天能夠吃飽穿暖。給她們一塊土地,教她們農作,讓她們做你的臣民,不好麼?”
慶澤卻道:“她們還有後代,這豈不是養虎遺患!現在足術元氣大傷,正是消滅他們的好時候!”
風月無話反駁,又說:“那……讓她們嫁給沒有娶妻的昊國人不行麼?或者,強迫足術進入一家一戶的小家庭,強迫他們從事農耕,半農半牧也行!可以為昊國源源不斷的提供良馬,不是更好麼?而且……”
“好了!”慶澤打斷他,嘆道:“你就是心太軟了。要知道統一天下,須得無數人的屍骨鋪路方可。區區一個遊牧蠻部,有什麼好可惜的?”
又思忖了一番,道:“不過讓他們在臨近昊國的地方開墾農田自給,再放牧牛養馬群,倒也不錯。只要在那裡設個縣,派人派兵妥善管理,倒也不怕他們生事。如此一來,還能將昊國的土地擴大到草原……”
他越說越有興致,笑道:“這麼著,昊國平白將版圖擴大了一倍還多!”
一想到這裡,慶澤便神采飛揚起來,將王後新喪的不快與追思都棄置腦後了。
寧好與他成婚九年多,突然戰死,慶澤心中到底是有許多傷感的。想寧好當年初到王宮,英姿颯爽令人眼前一亮,那記憶至今依然清晰如故。為王之初多少難事,她都毫不(炫)畏(書)懼(網)地並肩上陣。她跨馬縱韁,追隨於身側,飲了多少艱險度了多少風霜。
如今一縷忠魂,又為他永遠埋葬。
天氣日益溫暖,即使是被處理過的屍身亦不能久擱。迅速打好了棺材,慶澤立刻帶著風月回朝。
臨走之前,安排淮將軍許多事宜,命他妥善處理足術戰俘。風月不忘交待他,等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