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裡的夜風還真有些蟄人,沒過一會兒,秦多多的小臉就覺得生疼,一摸,熱辣辣的。
“怎麼還不來?”
範姨踮腳眺望。
通往黑暗的那條小道,在黃悠悠的路燈映照下,彷彿是一條扭來扭去的羊腸。
秦多多看了看時間,過去了半個小時。
她皺了皺眉:“應該回來了吧?這一個鄉鎮所在地能有多大?”
“不是去種果樹去了,就是拿錢跑了。”
“不會吧?”
範姨涼薄地笑了笑:“沒有什麼不會的,看那個小子猥猥瑣瑣的就不象是好人。”
“好人壞人,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範姨用力忍住,才沒將上官少雄又提溜出來。
又等了一會兒,秦多多不耐煩了:“不等了,我們先進去看陳嫂,等再,衛生院都要關門了。”
“這個臭小子,真要是敢昧著良心昧了那兩百塊錢,我們明天就回村裡去找他,看我不抽他的筋剝他的皮。”
秦多多噗嗤一下笑了:“至於嗎兩百塊錢?跑來跑去油錢都有了。抽筋剝皮,那我更不敢了,那是犯法的。”
見秦多多真樂了,範姨舒心地笑了:“兩百塊錢買了一個笑,值。”
“範姨,你真好。”
“那是因為你好,不是你對我好,我這個人的脾氣就象茅廁裡的石頭,又硬又臭,才不會主動對人家好呢。”
秦多多挽著範姨往裡走。
此刻正是晚上探視時間,不時地有人進進出出。可每個與秦多多打照面的人,無論男女,無論老少,都會扭頭去看衣著時尚,容貌漂亮的秦多多。
秦多多在這些穿著撲素乃至有些土氣的鄉下人中間,顯得鶴立雞群,特別顯目。
“多多,你太好看了。你看,那幾個男人看你看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範姨,小聲點,”秦多多羞窘地推了一下範姨,轉身問一位端著托盤的護士:“小姐,有位叫林秀英的病人住在哪個房間?”
“林秀英?”護士指著長廊的未端:“最後的那間,12號13床。”
“好的,謝謝。”
秦多多拉著範姨就走。
走了幾步又回身:“護士小姐,我再向你打聽一下,那位林秀英到底生了什麼病,嚴重嗎?”
護士上下打量了秦多多一眼,眼裡流露出既眼紅又妒忌的眼神,口氣裡不約有了不耐煩:“你去問醫生,我不是她的責任護士,不知道。”
範姨一下白了她一眼,“你這是什麼態度?”
秦多多將範姨拉起就走:“算了算了,別跟人家計較。護士這行很辛苦的,又髒又累,一個人成天跟病人打交道,心情哪會好?”
“你呀,就是會替別人說話。”
“也不對,我這也算是為自己說話。”
範姨仰起頭,不解地看著秦多多。
“你看,你要是跟人計較,自己的心裡必定不舒服,必定生氣,生氣會影響身體健康。所以,我不計較就不生氣,不生氣就不會影響健康。這算下來,最後是不是算為自己著想呢?”
範姨笑了:“你這麼一說,還真有道理哈。”
“當然。”
在長長的過道里找來找去,終於找到醫生值班室。
輕輕地叩了一下門。
沒人答應。
又叩了二下。
還是沒人答應。
“還是先去看看陳嫂吧?”
嗯。
範姨狠狠地捶了一下門:“鄉下醫院就是鄉下醫院,護士跟吃了槍藥似的,醫生連個鬼影也不見。”
推開12號病房的門,秦多多一下子收住了腳步。
這是病房嗎?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鬧市呢。
只見小小的病房裡放著三張病床,那兩張病床前擠滿了人,一個人七嘴八舌地說著家裡的豬啊雞啊什麼的,有個看上去就像是鄉間農婦的老年女人,正扯著嗓子在講笑話。
只有陳嫂的床前冷冷清清的。
秦多多趕緊走進去,附下身子輕聲地叫道:“陳嫂,陳嫂!”
陳嫂似乎是睡著了,側著身子,一動不動。
“這個呆子,在這樣的地方也能睡得著。”範姨嗔怪了一句,走上前去推了推陳嫂的肩膀:“哎,醒醒、醒醒,你看誰來了?”
同病室的人,像得了口令似的,整齊劃一地看過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