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來的那天,楚唯他們幾個新來的知青和大隊長李有德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因為不熟,加之賀宵幹了那麼一件大事,楚唯就沒把注意力放到他身上。
今兒個早上聽李有德安排工作訓話的時候,他站在後面,好好地瞧了這人一眼。
李有德應該有五十多歲,他的長相併無什麼特殊的,身上帶著大多數勞動人民都有的特點。
長期的勞作和日曬把他變得又黑又瘦,連背都有些佝僂,乾癟的臉上掛著一隻尖尖的鼻子,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老了的魚鷹。
訓話時,李有德時不時就把自己頭頂的帽子取下來,抬手搔著自己的頭皮,也是這時候,楚唯才看清這人竟是個禿頂。
他的頭上幾乎沒有幾根頭髮,像是抹了層油似的光亮亮的,看得人很想上手敲兩下。
可能是先入為主的原因,楚唯覺得這個大隊長實在不像個好人。
他們來的時候正趕上農忙,播種除草,追肥澆水,什麼活都得幹。
據老知青們說,這幾天的活都算輕鬆的,過陣子還要收小麥,小麥收完割油菜,油菜割完移栽水稻,就這些事,每件都能要他們半條命。
各種豆類植物需要在這幾天播種,楚唯他們幾個由老知青帶著挖地,女知青們則是負責撒種子。
楚唯長這麼大,沒幹過一次重活,看著那快趕上人高的鋤頭,心裡也直犯怵。
好在他也不算太笨,學著其他老知青的樣子,也算是做得有模有樣的。
就是動作太慢,被李有德逮著機會罵了幾次。
李有德也不是針對楚唯一個,新來的知青都被他罵了一遍,他跟村裡其他人一樣,都瞧不起這些城裡來的知青。
學問好又怎麼樣,一個個在他手底下還不是被訓得跟孫子似的。
手上有點權利的人,就很喜歡顯擺,村裡人不吃他這套,他就只能在這群知青身上逞威風。
本來幹活就夠累了,還得忍受李有德言語上的暴力,楚唯心中別提多難受了。
晚上,昏暗的宿舍裡,冷科平拿著根細小的針在煤油燈下晃了晃,讓楚唯他們幾個排著隊過來挑手上的水泡。
挖地全是手上使勁,沒幹過農活的人這麼幹一天,手上沒有不起泡的。
楚唯手上打了好幾個水泡,冷科平幫忙挑破時,他疼得臉頰抽動,皺成一團,不斷抽氣著,就差在地上打個滾了。
何超然看他這般樣子,忍不住道:“至於嗎,多大回事啊,這點痛都忍受不了還算什麼男人。”
瞧他和陳凱楓,連哼都沒哼一句。
可能是小時候欺負楚唯慣了,現在看他還是那樣一副弱不禁風的樣,何超然還是喜歡對他落井下石。
說好了下鄉互相照顧的,結果這個人把自己的話當放屁一樣。
楚唯心中本就不快,聽到他這樣的話,氣不打一處來道:“不會說話就拿針把你那張破嘴縫起來,少在這裡倒人胃口。”
“嘿,你……”
“每個人對疼痛的承受能力都是不一樣的,何超然同志,這種不利於團結的話請你以後不要再說了。”
大多數時候冷科平都是溫溫柔柔的,不過生起氣來還是挺像個管理的。
他們知青在這裡生活本就不易,他不希望再起內訌。
何超然吃了癟,尷尬得想找陳凱楓幫他說兩句,沒想到陳凱楓熟視無睹,一點面子也不給他。
“不是,我……”
“挑破後,你們再用嘴吮一下,把裡面的血水吮出來就好了。明天干活的時候記得用絲巾或者手絹纏一纏,減少摩擦就會好一些。我們都是這麼過來的,等活幹得多了,手掌心都磨起老繭,自然就不會再長水泡了。”冷科平直接無視了他的發言,自顧自傳授著自己的經驗。
楚唯一邊給破皮的手掌吹氣,一邊抱怨道:“我們才來,怎麼就要幹這麼重的活,不該留點時間適應適應嗎?”
冷科平聽得好笑:“哪有這麼好的事。”
他看楚唯長得白淨纖細,性子又嬌滴滴的,便給他支了個招:“隊裡也不是沒有輕鬆活,掌管農具,飼養牲畜,記工分這些都不需要出太大的力,你可以去找大隊長給你換換。”
楚唯知道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冷科平說這樣的話,又用這種審視的眼神看著自己,楚唯驚恐道:“怎麼換,你不會想讓我去色/誘吧?”
他這話一出,其餘三人都差點噴了。
冷科平哭笑不得道:“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