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利的叫聲撕破了窗外如墨夜空,白色輕紗被一隻細嫩白皙的手一把撩開,一張驚恐得滿是細汗的臉露了出來。
撫著劇烈起伏的胸口喘息了一陣後,女子輕輕拭去了臉上的汗水,走下了床榻。
正是七月中旬,就是黑幕籠罩也能感覺到四周空氣裡那股快要讓人窒息的灼熱,女子與自己斟了杯茶,坐在木桌前慢慢的飲著,腦海裡殘留的那些片段,讓她再也無法平靜。
十年了,自己被困在那個夢裡,已經十年了,而今夢醒,那顆因痴戀陷入泥潭的心,已然恢復了清明,當往事一幕幕在她腦海無數次重演,一切,都變得那般可怖和噁心。
聽著屋外此起彼伏讓人煩躁的蛙聲與蟲鳴,女子幽幽的嘆了口氣,似是要吐盡心中鬱結。
一手托腮,女子看著窗外明月,小心翼翼的將心裡的那些惱人情緒收斂,道了句:”靖光城的夜,還是這般讓人煩悶。“
她站了起來,纖手弄雲般的劃過几案上的琴絃,雲捲雲舒間奏出空靈似九天的絃樂。
她叫納蘭蔻,是大靖國的女將軍,是靖光城三軍的統帥,是一個被命運拋棄,又被命運重新眷顧的女子。
那個困擾了她十年的夢,在她睜開眼重新呼吸到靖光城溫熱空氣的時候,成了她生命裡的過往,成為了她人生路上的另一條線。
她還是她,一切都沒有變,變的只有時間,被命運拋棄了十年的她,回到了她最意氣風發的年代,回到了那段孽緣還未發生之時。
這一年,她將成為戰場不讓鬚眉的將軍,因為自己對那個人的痴戀,她拋下了一切,去往了那處牢籠。
納蘭蔻對著虛無一笑,高高抬起撥弄琴絃的手,低語道:”以前是你執迷不悟,毀己一生,既然蒼天令你重新來過,那麼新的棋局,當由你來執子圍殺。“
錚——,七根琴轟鳴輕顫,高舉而重重落下的手為這一曲劃上了尾音。
清晨,邊關城樓上士兵來回在穿行著,盔甲摩擦出錚錚響聲,緊閉的城門像橫在人間與地獄之間的曲線,一邊是黃沙漫天揚的戰場,一邊是三兩小販吆喝的靖光城。
戰場上揚起的黃沙被流民吸進腹中,變成了彎腰劇烈的咳嗽。頭頂懸掛的太陽也像是真想把這片土地變成浮屠塔,不斷的焦灼著黃沙,直線上升的溫度讓城樓上得士兵忍不住的嘀咕抱怨,但在將領的喝斥中,又不得不安靜了下來。
“報告將軍,三營計程車兵已經換崗完畢。”
城頭上目視著流民群的納蘭蔻聽了小將的報告,點了點頭。
縱然是平靜的清晨,她也不能放鬆警惕,這一刻的平靜,也許在下一刻便是戰鼓震天的廝殺,抑或是突如其來的襲擊,甚至是單槍匹馬的對戰。眼前這片平整無一物的戰場,就是萬千鐵騎無數場廝殺踏出來的,而這片戰場的另一端,有著一座跟靖光城一樣毫不鬆懈的邊城,它就是炎日國與大靖國毗鄰的邊甲——炎天城。
納蘭蔻以手擋目,看著手指縫隙裡那一瓣瓣金黃,又見那些流民已經走遠,交代了兩聲便下了城頭,來到了議事的大堂中。
今年三伏天,在別的女子與閨蜜學著女紅打鬧的時候,她已經從十二歲初入戰場不知所措的小卒成為了今日獨當一面的將軍,這其中雖然有不少父親的勢力在裡面,但她巾幗不讓鬚眉的英勇、把握戰場先機的智慧,軍中男兒均佩服不已,這些,足以讓她當之無愧的成為了大靖國的女將軍。
她早已習慣戰場浴血奮戰的廝殺,眉宇之間染上了幾分戰士的英氣,雖未替大靖國打下半片江山,但以大靖國內憂外患的情況,能穩住這靖光城已屬不易,大凡論起納蘭蔻這位女將軍,世人也只會讚一句‘虎父無犬女’。
納蘭青捷大將軍只有一女,納蘭蔻自然被人理所當然的看做他大將軍之位的接班人,曾替大靖國開疆擴土的納蘭青捷大將軍是朝堂之上是可隻手遮天的人物,在人們看來,納蘭青捷大將軍百年之後,只要大靖國沒有出類拔萃的人才出現,三軍便牢牢握在納蘭家手裡,雖不是亂世,但兵權始終是人們渴望而又畏懼的代名詞,有這樣的背景,納蘭蔻的從軍扶搖直上,怎麼會不順暢。
想到這,納蘭蔻嘴角淺淺一笑,對著滿座的謀士軍官道:“內線傳來訊息,炎日國的狗皇帝衛國會在今日抵達炎天城舉辦夜宴犒賞三軍,大家有何妙計?”
此言一出,堂下譁然。
位居右席的都是襦衫羽扇輕搖的謀士,時而皺眉沉思,時而輕搖羽扇,左席上戴盔穿甲的軍則是粗聲豪言激動不已,甚至有欲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