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嬤嬤見顧朝低著頭不說話,知道自己的話她是聽進去了,她端過一旁的熱茶遞給顧朝:“大小姐,這個孩子嬤嬤雖然還沒有見過,但短短的時日便能得老夫人和姑爺如此喜愛,想來必有她的過人之處。”
“那野孩子模樣長得好,人也機靈,一張小嘴能說會道的,不像湘兒那樣膽子小不愛說話,自然討人喜歡。”顧朝雖然嘴上把豆豆說得一文不值,但心裡其實也清楚她的確是個討喜的孩子。
“這不就結了,明眼人都能看出她惹人喜歡,您來這麼一出,不是錯也成錯了,還不如順著姑爺和老夫人的意思好好兒待她,反正她身邊伺候的人那麼多,也不用您真的花多少精力替她操心衣食住行,說不定您還能從她身上有所收穫。”靳嬤嬤一步步引入正題。
“嬤嬤的意思是?”顧朝總算有些開竅了,坐直身子追問道。
“您別嫌嬤嬤說話不好聽,老夫人讓您一年之內懷上孩子的事兒,您覺得自己一定能做到麼?”靳嬤嬤一句話像給顧朝澆了一盆冷水,自從生了湘兒她八年都沒能再次懷孕,這種事情誰敢打包票?
“要是大姑娘還在府裡,就是看在她的面上老夫人也不會把事兒做絕了,可如今情況不同了,您得把這孩子拉過來,讓嬤嬤親自調教些日子,說不定關鍵時刻還能為咱們所用。”說到最後一句,她刻意壓低了聲音。
顧朝對靳嬤嬤向來是十分信服的,尤其是她調教人的手段更是無人能及,要是能教好那個野孩子,讓她乖乖聽自己這個母親的話,將來會發生的事情誰都不好預料,這也算是未雨綢繆了。
思及此,她微微點了點頭。
見她已經完全想明白了這件事,靳嬤嬤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兩人各自沉默了片刻後,她眼睛裡悄然閃過一絲莫名的光芒,突然湊近顧朝的耳畔道:“大小姐,老奴在遼東見到太子殿下了。”
她的聲音極小極低,在顧朝聽來卻如同寂靜長夜中突如其來的一聲炸雷,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太子殿下?靳嬤嬤指的當然是廢太子宇文昊,這個顧朝花了八年時間想要忘卻的人。
自從生下元湘,無論是元徵、婆婆,還是那些和布政使府有來往的官家夫人偶爾提及宇文昊,她至少在表面上已經看不出太大的波動。
她以為隨著時間的流逝她能做到徹底忘了這個讓她刻骨銘心的名字,可就在這一刻,在自己全心信任的靳嬤嬤面前,顧朝八年來所有的堅持全線崩潰。
她整個人趴在靳嬤嬤膝頭上大口喘著氣,用斷斷續續的聲音道:“嬤……嬤嬤,昊……殿下他怎的會在遼東……他……他還好麼……”
當初皇帝把事情做得很絕,廢黜了宇文昊的太子之位後,其餘的十幾名皇子無論出身、年紀,一律賜了封號和王爵,唯有他這個曾經的太子殿下做回了大皇子,闔府流放到了漠北苦寒之地。
後來顧朝就再也沒有得到過關於宇文昊的訊息,也刻意的不想去打聽,誰想到靳嬤嬤去一趟遼東竟然會遇到他?
靳嬤嬤輕輕撫了撫她的發頂,柔聲道:“大小姐,殿下一切都好,嬤嬤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告訴你一聲而已。”
顧朝拼命咬著唇瓣竭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好一會兒才恢復了平靜,用靳嬤嬤從來沒有見過的態度淡然道:“嬤嬤,以後在我面前別再提起這個人。”
靳嬤嬤臉上看不出任何波動,沉聲應道:“是,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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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元徵,他和慶兒說是要回內院,出了書房後倒也真的往內院去了,但去的卻是母親的柏瑞堂。
老夫人也是多日未曾和兒子好好說過話了,見他今日早早辦完公事便到自己院裡來心裡十分高興,忙讓他到身邊坐下,一面又吩咐丫鬟們給他倒茶。
“要是靳老婆子不回來,你還想不起來看我呢!”老夫人故意數落道。
元徵知道母親根本沒生氣,涎著臉笑道:“母親大人息怒,兒子最近是忙得連軸轉,好容易才抽出空兒來。”
“不和你開玩笑,娘知道你就是為她的事兒來的,有話直說。”靳嬤嬤回府後還沒有來得及向老夫人請安,但兒子的心思她能猜出八九分。
“娘,兒子知道您早就想帶著沅兒回莊子裡了,今日卻是想厚著臉皮請您在府裡再住久一些。”元徵突然一改之前的嬉皮笑臉,十分認真道。
“住久一些?”老夫人重複了一句,但她很快便明白了兒子的用意,“你是想讓我把沅姐兒交給靳老婆子調教?”
元徵笑道:“娘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