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不利於吉姆·海特的證據都集中出現在法庭上。其中一些出現在維克
·卡拉地的夜總會;有的在霍利斯大飯店的理髮廳;有的在厄珀姆街埃米爾·波芬
伯格醫生的牙科診所裡;有的在格斯·奧利森的公路路邊旅館,而其中至少有一個
是一位紐約記者從愛喝酒的安德森那裡套出來的——採訪現場是在下村世界大戰紀
念碑的基座上,當時安德森先生剛好橫躺在那裡。
埃米琳·杜普雷是從黛絲·盧平那兒聽到盧吉·馬裡諾的故事的。杜普雷小姐
正在下大街黛絲工作的美容院燙髮,而黛絲那時剛好和她丈夫喬——他是盧吉·馬
裡諾理髮廳的一名理髮師——一同吃過午餐。喬告訴黛絲,然後黛絲告訴埃米琳·
杜普雷,然後埃米琳·杜普雷告訴
然後,全鎮開始流傳不同的故事,那些舊的回憶被翻出來,做成了顯眼的汙點。
等各傳聞拚湊在一起,萊特鎮民便開始說,現在有好戲可瞧了:你認為弗蘭克·勞
埃德說卡特·佈雷德福是萊特家的朋友,這話對嗎?為什麼他沒有找盧吉和波芬伯
格醫生去作證?還有格斯·奧利森呢?還有其他人呢?為什麼?這簡直像白日光天
一樣,明顯證明吉姆·海特想殺害諾拉!他曾經在鎮上到處威脅要殺害她呀!
一天早上開庭前,達金局長走進理髮廳,想快快地刮個瞼,但被盧吉·馬裡諾
逮住機會。喬·盧平在旁邊一張椅子上,用他那對毛茸茸的耳朵聽得一清二楚。
“我說達金局長!”盧吉異常興奮地說,“我到處找你!因為我想起一件要緊
的事!”
“什麼事,盧吉?拜託你手下輕一點。”
“去年十一月某一天,吉姆·海特進理髮廳來,要我替他剪個發。我當時對海
特先生說:‘海特先生,我心情很好,你知道為什麼嗎?我要被套牢了!’海特先
生回答說,那很好,幸運女孩是哪一位呀?我說:‘是弗郎西斯卡·博蒂里亞諾,
我在老家時就認識弗郎西斯卡了。她一直在聖路易工作,我寫信向她求婚,她就快
到萊特鎮當馬裡諾太太了——我親自掏腰包買了一張特快車票寄給她。你說這是不
是了不起?’局長,你記得我結婚了吧”
“當然,盧吉。嘿,輕一點!”
“你知道海特當時怎麼說嗎?他說:‘盧吉,別娶窮人家的女孩!娶窮人家女
孩一點油水也沒有!’你聽見了吧?他是為諾拉·萊特的錢和地結婚的!你讓佈雷
德福先生傳我去法庭作證嘛,我會一五一十講清楚的!”
達金局長笑笑。但萊特鎮民可沒有笑。對萊特鎮民而言,盧吉的故事應該成為
審理證據的一部分才合理,因為那可以表明,吉姆是為了諾拉·萊特的錢才和她結
婚的。假如一個男人為女方的錢而結婚,他當然會把她毒死那些家中不幸有個
律師的萊特鎮仕女們,則聽到一些挖苦這種“不可接受的”證據的評論。
開庭前,波芬伯格醫生倒是自動去找佈雷德福檢察官,說他願意出庭作證。
“是這樣的,卡持,去年十二月,海特因為智齒膿腫來找我治療,我替他麻醉,
麻醉生效之後,他一直說:‘我要除掉她!我要除掉她!’後來還說:‘我需要錢。
我要錢!’這如果不是證明他計劃殺害他妻子,會是什麼?”
“不行,”佈雷德福無力地說,“那是無意識之下的囈語,不可接受為證據。
你走吧,埃米爾,讓我安靜工作好嗎?”
波芬伯格醫生感覺憤憤難平。於是,他向願意一聽的病人——事實上就是全部
病人——重複講述這個故事。
格斯·奧利森的故事是透過無線電小組(一輛警車)的巡警克里斯·多夫曼,
傳到檢察官耳中的。巡警克里斯·多夫曼“碰巧”到格斯·奧利森的店裡喝杯“可
樂”(他是這麼說),格斯神態“非常興奮”地告訴他,吉姆·海特有一回“酩酊
大醉”時對他講的話。接下去就換成克里斯·多夫曼非常興奮了,因為數星期以來,
他一直沒法希望能在審訊中伸一腳作個證,以便在報紙上出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