膽地說吧,”國王說道。“看來只有你一個人把這個壞訊息及早告訴了我們,現在請你幫助我們找到什麼補救的辦法!”
“陛下,”維爾福說:“逆賊在南方是遭人憎恨的,假如他想在那兒冒險,我們就很容易發動郎格多克和普羅旺斯兩省的民眾起來反對他。”
“那是當然”,大臣說道,只不過是順著加普和錫斯特龍挺進。
“挺進,他在挺進!”路易十八說。“這麼說他是在向巴黎挺進了嗎?”
警務大臣一聲不響了,這無疑是一種預設。
“陀菲內省呢,先生?”國王問維爾福,“你覺得我們也可能象在普羅旺斯省那樣去做嗎?”
“陛下,我很抱歉不得不稟告陛下一個嚴酷的事實,陀菲內的民情遠不如普羅旺斯或朗格多克。那些山民都是拿破崙黨分子,陛下。”
“那麼,路易十八喃喃地說,”他的情報倒很正確了,他帶了多少人?“
“我不知道。陛下。警務大臣說。
“什麼!你不知道,你沒去打聽打聽這方面的訊息?是啊,這件事沒什麼了不起,”他說著苦笑了一下。
“陛下,這是沒法知道的,快報上只提到了登陸和逆賊所走的路線。”
“你這個快報是怎麼來的?”
大臣低下了頭,漲紅了臉,他喃喃地說,“快報是投遞站接力送來的,陛下。”
路易十八向前跨了一步,象拿破崙那樣交叉起雙臂。“哦,這麼說七國聯軍推翻了那個人,在我經過了二十五年的流亡以後,上天顯出奇蹟,又把我送到了我父親的寶座上。在這二十五年中,我研究,探索,分析我的國家和人民和事物,而今正當我全部心願就要實現的時候,我手裡的權力卻爆炸了,把我炸得粉碎!”
“陛下這是劫數!”大臣輕聲地說,他覺得這樣的一種壓力,在命運之神看來不論多麼微不足道,卻已經能夠壓跨一個人了。
“那麼,我們的敵人抨擊我們說的話沒錯了,什麼都沒有學到,什麼都不會忘記!假如我也象他那樣為國家所共棄,那我倒可以自慰,既然是大家推薦我為尊,他們大家就應該愛護我勝過愛護他們自己才是。因為我的榮辱也就是他們的榮辱,在我繼位之前,他們是一無所有的,在我遜位之後,他們也將一無所有,我竟會因他們的愚昧和無能而自取滅亡!噢,是的,先生,你說的不錯——這是劫數!”
在這一番冷嘲熱諷之下,大臣一直躬著腰,不敢抬頭。勃拉卡斯德公爵一個勁地擦著他頭上的冷汗。只有維爾福暗自得意,因為他覺得他越發顯得重要了。
“亡國!”國王路易又說,他一眼就看出了國王將要墜入的深淵——。“亡國,從快報上才知道亡國的訊息!噢,我情願踏上我哥哥路易十六的斷頭臺而不願意這樣醜態百出地被人趕下杜伊勒宮的樓梯。笑話呀,你為什麼不知道他在法國的力量,而這原是你應該知道的!”
“陛下,陛下,”大臣咕噥地說,“陛下開恩——”
“請您過來,維爾福先生,”國王又對那青年說道,後者一動也不動,屏住了呼吸,傾聽一場關係到一個國王的命運的談話,——“來來,告訴大臣先生,他所不知道的一切,別人卻能事先知道。”
“陛下,那個人一手遮蓋住了天下人的耳目,誰也無法事先知道這個計劃。”
“無法知道,這是多麼偉大的字眼,不幸的是我已經都知道了,天下確實有偉大的字眼,先生,一位大臣他手裡有龐大的機關,有警察,有秘探,有一百五十萬法朗的秘密活動經費,竟無法說出離法國一百八十里以外的情況。難道真的無法知道,那麼,看看吧,這兒有一位先生,他的手下並沒有這些條件,只是一個法官,可他卻比你和所有警務都知道的多。假如,他象你那樣有權指揮快報機構的話,他早就可以幫我保住這頂皇冠啦。”
警務大臣的眼光都轉到維爾福身上,神色中帶著仇恨,後者卻帶著勝利的謙遜低下了頭。
“我並沒有在說您,勃拉卡斯,”路易十八繼續說道,“因為算是您沒有發現什麼,但至少您很明達,曾堅持您的懷疑,要是換了個人,就會認為維爾福先生的發現是無足輕重的,或他只是想貪功邀賞罷了。”
這些話是射向警務大臣一小時前帶著極為自信的口氣所發的那番議論的,維爾福很明白國王講話的意圖。要是換了別人,也許被這一番讚譽所陶醉,而忘乎所以了,但他怕自己會成為警務大臣的死敵,他已看出大臣的失敗是無可挽回的了。
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