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了告訴我一聲好嗎?”
“我可以答應你。再會,阿爾貝。諸位,再會。”
“德佈雷一離開房間,就高聲大喊:”備車!“
“好!”波尚對阿爾貝說道,“我也不到眾議院去了,但我已有了一篇文章的素材可以獻給我的讀者了,那比騰格拉爾先生的演說要強多了。”
“看在上帝的份上,波尚,”馬爾塞夫說道,“我求你一個字也不要發表,別搶了我向社會介紹他和推薦他的功勞。他這個人很有趣是嗎?”
“豈止有趣,”夏多·勒諾回答說,“他是我生平所見到的最奇特的人了。你走不走,莫雷爾?”
“等我先遞一張名片給伯爵閣下,他答應要到密斯雷路十四號來拜訪我們一次的。”
“請放心好了,我決不會食言的。”伯爵鞠躬回答。於是瑪西梅朗·莫雷爾和夏多·勒諾伯爵一起離開了房間,只留下基督山一個人和馬爾塞夫在了一起。
第四十一章 介紹
當阿爾貝發現只剩他和伯爵兩個人的時候,就說道:“伯爵閣下,請允許我來領您參觀一下單身漢的房間吧。您在義大利住慣了宮殿,現在來計算一下一個住得還不錯的青年在巴黎能有多少平方尺的地方可住,也是件很有趣的事。我們來一個房間地看吧,我給您開啟窗戶,讓您透透氣。”
“樓下的餐廳和客廳基督山已經看過了。阿爾貝先領他去了他的藝術工作室,那間工作室,我們前面已經說過,原是他最心愛的房間。基督山是一位可敬的鑑賞家,凡是阿爾貝收集在這兒的東西:古老的木櫃,日本瓷器,東方的絲綢,威尼斯玻璃器具,世界各地的武器等等每一樣東西他都非常熟悉,一看便知它們是哪個時代的東西,產於哪個國家以及它們的來歷。
馬爾塞夫原以為應該由他來指導伯爵的,而實際卻恰恰相反,倒是他在伯爵的指導之下上了一堂考古學,礦物學和博物學的課。他們下到二樓,阿爾貝領他的貴賓進入客廳。客廳裡掛滿了近代畫家的作品,有杜佩雷的風景畫:長長的蘆葦和高大的樹木,哞哞叫的奶牛和明朗的天空;有德拉克絡畫的阿拉伯騎俠:身穿白色的長袍,把著閃閃發光的腰帶,戴著鐵套的紋章,他們的馬用牙齒互相嘶咬,騎在馬上的人卻在用他們的狼子棒兇猛地格鬥;拼殺布郎熱的水彩畫,色彩極其動人,以致使畫家成了詩人的仇敵;有邊亞茲的油畫,他使他的花比真花還鮮豔,太陽比真的太陽還燦爛;有德岡的圖案畫,色彩象薩爾瓦多·羅聯薩的畫一樣生動,但卻富於詩意;有吉羅和米勒的粉筆畫,把小孩子畫得象天使安琪兒,把女人畫得象仙女般美貌;有從多薩的《東方之行畫冊》上撕下來的速寫,那些速寫都是畫家在駝峰上或回教寺院的殿堂下只花了幾秒鐘的時間勾成的。總之,都是近代的藝術珍品,作為補償那些久已失傳的古代藝術品的傑作。
阿爾貝以為這次可以有些新的東西給那位旅行家看看了,但使他極其驚奇的是:後者不必看畫上的簽名(其中有許多實際上只是些縮寫),便能立刻說出每一幅畫的作者姓名,而且態度非常安閒自在,可以看出他不僅知道每一位畫家的姓名,而且還曾鑑別和研究過他們不同的畫風。他們從客廳又到了臥室,這個房間佈置得極其樸素雅緻。在一隻鍍金鏤花的鏡框裡,嵌著一幅署名“奧波·羅貝爾”的肖像畫。這幅肖像畫引了基督山伯爵的注意,只見他在房間裡急速向前走了幾步,然後突然在畫像前面停了下來。畫面上是一位青年女子,年約二十五六歲,膚色微黑,長長的睫毛下,有一雙水汪汪的明亮的眼睛。她穿著美麗的迦太羅尼亞漁家女的服裝——一件紅黑相間的短衫,頭髮上插著金髮針。她凝望著大海,背景是藍色的海與天空。房間裡的光線很暗,所以阿爾貝沒有覺察到伯爵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了,他的胸膛和肩膀在神經質地顫抖著。房間裡一時間沉寂了一會兒,在這期間,基督山出神地凝視著那幅畫。
“您的情婦可真漂亮啊,子爵,”伯爵用一種十分平靜的口吻說道,“這套服裝大概是跳舞時穿的吧,使她看上去可愛極了。”
“啊,閣下!”阿爾貝答道,“要是您看過了這幅畫旁邊的另一幅畫,我就不能原諒您這個錯誤了。您不認識我的母親。您在這幅畫上看到的人就是她。這幅像是七八年前畫的。這套服裝,看上去象是她想象出來的,可是畫得很逼真,使我覺得好象看到了一八三○年時的母親一樣。伯爵夫人的這幅像是在伯爵出門的時候畫的。她無疑是想使他大吃一驚,但說來也奇怪,我父親似乎很不高興看到這幅像,即使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