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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

“把那些人告訴我,”教士說道,“要知道,”他用一種近乎威脅的口氣繼續說,“您曾答應過把一切事情都告訴我的。那麼告訴我,用絕望殺死了兒子,用飢餓殺死了父親的這些人究竟是誰?”

“嫉妒他的兩個人,先生,一個是為了愛,另外一個是由於野心,是弗爾南多和騰格拉爾。”

“告訴我,這種嫉妒心是怎樣表現出來的?”

“他們去告密,說愛德蒙是一個拿破崙黨分子。”

“兩人之中是哪一個去告密的?真正有罪的是哪一個?”

“兩者都是,先生,一個寫信,另一個去投入郵筒。”

“那封信是在哪兒寫的?”

“在瑞瑟夫酒家,就在吃喜酒的前一天。”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教士輕聲自語道。“噢,法利亞,法利亞!你對於人和事判斷得多麼準確呀!”

“您在說什麼,先生?”卡德魯斯問。

“沒什麼,沒什麼,”教士答道,“說下去吧。”

“寫告密信的是騰格拉爾,他是用左手寫的,那樣,他的筆跡就不會被認出來了,把它投入郵筒的是弗爾南多。”

“這麼說來,”教士突然喊道,“你自己當時也在場了?”

教士意識到自己有點急躁了,就趕快接著說:“誰也沒有告訴我,但既然您一切都知道得這樣清楚,您一定是個見證人羅。”

“不錯,不錯!”卡德魯斯用一種哽咽的聲音說,“我是在場。”

“您沒辦法阻止這種無恥的行為嗎?”教士問,“要不,您也是一個同謀犯。”

“先生,”卡德魯斯答道,“他們灌得我酩酊大醉,以致我的一切知覺幾乎都喪失了。我對於周圍所發生的事只模模糊糊地知道一些。凡是在那種狀態之下的人所能說的話我都說了,但他們再三向我表示,說他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完全沒有惡意。”

“第二天呢,先生,第二天,他們所做的事您一定看得很清楚,可是您卻什麼也沒說,唐太斯被捕的時候您不是也在場嗎?”

“是的,先生,我在場,而且很想講出來,但騰格拉爾攔住了我。‘’假如他真的有罪,‘他說,’真的在厄爾巴島上過岸,假如他真的負責帶了一封信給巴黎的拿破崙黨委員會,假如他們真的在他身上搜到了這封信,那麼那些幫他說話的人就將被視為是他的同謀,‘我很害怕,當時的政治狀況充滿著隱伏的危險,所以我就閉口不講了。這是懦怯的行為,我承認,但並不是存心犯罪。”

“我懂了,您是聽之任之,事實如此而已。”

“是的,先生,”卡德魯斯回答道,“每當我想起這件事,就日夜悔恨。我常常祈求上帝饒恕我,我向您發誓,我這樣祈禱還有另一個理由,那就是我相信,我現在這樣窮苦就是做了這件事的報應。這是我一生中惟一的一件深感自責的事情。我現在就是在為那一時的自私贖罪,所以每當卡爾貢特娘們抱怨的時候,我總是對她說,‘別說了,娘們!這是上帝的意志。’”卡德魯斯低垂著頭,表示出真心懺悔的樣子。

“嘿,先生,”教士說道,“你講得很坦白,您這樣自我遣責是會得到寬恕的。”

“不幸的是,愛德蒙已經死了,他並沒有寬恕我。”

“他並不知這回事呀。”教士說道。

“但是他現在知道了,”卡德魯斯急忙說,“人們說,死人是一切都知道的。”

房間裡暫時沉默了一會兒。教士站起身來,神態肅然地踱了一圈,然後又在他的原位上坐了下來。“您曾兩次提到一位莫雷爾先生,他是誰?”

“法老號的船主,唐太斯的僱主。”

“他在這個悲劇裡扮演了怎樣的一個角色?”教士問。

“扮演了一位忠厚的長者,既勇敢,又熱情。他曾不下二十次去為愛德蒙說情。當皇帝復位之後,他曾寫信,請願,力爭,為他出了不少力,以致在王朝第二次復辟的時候,他幾乎被人當作了拿破崙黨分子而受到迫害。我已經告訴過您,他曾十多次來看望唐太斯的父親,並提議把他接到他家裡去。那天晚上,就是老唐太斯去世前的一兩天,我已經說過,他還把他的錢袋留在壁爐架上,多虧了這零錢人們才能替老人償清了債務,並象樣地埋葬了他。所以愛德蒙的父親死時和他活著的時候一樣,沒有使任何人受害。那隻錢袋現在還在我這兒,是一隻很大的紅色的絲帶織成的。”

“哦,”教士問題,“莫雷爾先生還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