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便是鳳陽武備廢弛、城防虛弱。
到了如今,當年流賊的一把大火,燒燬了皇陵、公私邸舍和太祖皇帝朱元璋興建的龍興寺以及陵區內的三十萬棵蟠松。除此之外,鳳陽四周僅剩的土垣城牆也全部被夷平。無險可守,拿什麼來對抗流賊的兩萬大軍?
段喜年回來的時候有些心不在焉,臉上掛滿了凝重。不用猜朱平安也知道,這位指揮使大人此時一定是彷徨失措、沒了主意。要不是他身後還跟著一群鳳陽府的文武大員,恐怕這時候早已經收拾家當準備溜走了。
居中是一位中年文官,相貌清矍,頜下一縷短鬚,一身帶有云雁補子的正四品文官的緋袍。正是時任鳳陽巡撫的路振飛。一雙眸子佈滿憂思,但卻精光四溢。看到空蕩蕩的校場,路振飛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剛剛要回身說話,卻一眼看到了正在整隊訓練刺殺的朱平安所部。
路振飛閉上了嘴巴,又轉回身體,雙手倒背在身後,饒有興致的看起操練來。
一眾文武官員面面相覷,都不敢隨意插言。鳳陽鎮守太監盧九德和皇陵鎮守太監石應詔也在其中。
朝廷要調整鎮守中官的訊息傳得沸沸揚揚,作為鳳陽的兩個中官首領,心裡也都打著各自的主意,但表面上卻是一團和氣。兩人都沒有說話,而是靜靜的站在了路振飛身後半步的位置,也開始打量起校場中的操練來。
不一會,盧九德便驚奇的喊出聲來,“這是誰的兵?”
段喜年趕忙跑上前去,“回稟盧公公,是下官高牆衛所轄百戶所計程車卒!”
盧九德點點頭,露出一絲笑意,“不錯、不錯,雖然方法有些古怪,不過倒是有些實效!”
唯有石應詔不易察覺的搖了搖頭,“不知所謂!“
一旁的路振飛贊同的點點頭,“盧公公出身御馬監,精通兵事,既然盧公公都說這些士卒不錯,那是絕對不會有錯的!”
盧九德笑著微微一拱手,“路大人客氣了,大敵當前,咱們鳳陽總算還有一支兵馬能拿得出手,這就是我等的幸事啊!”
一旁班軍、護陵新軍的指揮使和千戶們都緘口不言,互相看看,隨即便將腦袋低了下去。
鳳陽各司衙門的主官包括盧九德和路振飛以及石應詔都很清楚,肩上的守土之責不容有失。崇禎八年流賊攻破鳳陽,鳳陽知府顏容瑄等官員當場死難,士民被殺有一萬多人。皇陵和龍興寺被焚,引得崇禎帝震怒,鳳陽巡撫楊一鵬、鎮守太監楊澤都被賜自盡。如果此次鳳陽再度有失,那在場的這些文武大員一個個都別想全身而退。
但鳳陽城目前毫無屏障,當地的武備滿打滿算不過六千餘人,實在是不堪大用,除了向南京告急,就連一向以幹練著稱的路振飛和盧九德也是一籌莫展。
路振飛看了一會,向段喜年招招手,“去把這個百戶喚來!”
身後的一大批文武官員頓時鬆了口氣,一個個不約而同的向後撤了幾步。路振飛和盧九德交換了一下眼色,同時嘆了口氣。
“下官高牆衛百戶朱平安見過巡撫大人、見過盧公公、石公公、諸位大人!”朱平安單膝跪倒。
路振飛點點頭,示意朱平安起來回話,“你練的兵不錯,就是不知道上了沙場又能如何呢?”
“保境安民、唯死而已!”朱平安深諳回答領導問話時的技巧,因此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這一下,就連路振飛和盧九德都有些動容了。盧九德問道:“朱百戶讀過書?”
“曾跟隨夫子啟蒙而已!”
這個回答讓路振飛更為滿意,他確實沒想到軍戶中居然有軍官是讀過書的,這使得他對朱平安更是增添了些許好感。“亂匪大兵壓境,你覺得鳳陽城能守得住嗎?”
這句問話就多了一層考校的意味,讓一旁的段喜年著實為朱平安捏了一把汗。
“回巡撫大人的話,依照目前的局面,絕對守不住!”朱平安想了想,果斷的回答道。
“放肆!”石應詔忍不住喝道。
路振飛倒是露出了一絲笑容,“石公公不必動怒,難得這少年百戶道出實言。如今的危局如泰山壓卵,守是死,不守亦是死。且聽聽他有什麼見解也好啊!”
“你來說說看,如果你是鳳陽主將,將會如何破局呢?”路振飛饒有興致的問道。
“兩個辦法。第一,堅壁清野。亂匪此來,所為不過是錢糧二字。他們就像一群蝗蟲,得不到好處,軍心浮動,自然一鬨而散。第二,退守皇城、固守待援。如果下官所記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