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進來,不好意思地朝獨孤復笑了笑,“薛仁貴將軍來了,看夫君現在的病情,有沒有精神見一下?”
“小弟告辭!”獨孤復立馬沒了瘸腿,給我遞個眼神,朝穎行了一禮,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快,把窗簾都放下來,炕桌上點油燈,”油燈光線下看不清楚顏色,不會對我這亮白的肌膚起疑心,“你趕緊佈置,我裝扮一下。”起身將頭髮弄亂點,衣裳撮皺,就好像慌忙才套到身上的樣子,故意將襻扣系亂,領口處耷拉下來一大片,“好了,趕緊去請人家進來。”
方面大耳,五官端正的紅臉大漢,反正油燈下看誰都紅臉,大約一米八的個頭,膀大腰圓,身著儒衫,滿臉隨和,一進門也不說話,微笑著打量我,相互打量。
“參見薛將軍。”再看就失禮了,伸腳在炕下掏鞋的同時抱拳行禮。
“王修、王子豪。”薛仁貴上前按住正準備下炕的我,“不下來,坐好了,大病上還是少動為好。”說著拉了個椅子坐在炕前,笑道:“平高麗一役就聽過你的大名。想不到,竟是我左武衛的人,哈哈……”
“大將軍客氣了。”仍舊假裝手忙腳亂地系襻扣,“您才是雄才大略、武功蓋世……”
薛仁貴一擺手,客氣地笑笑,“私下說話,都是禁軍裡的兄弟,大將軍就免了,武功蓋世的話,京師裡說了叫人笑話。光進你家的時候,武功蓋世的世家都一連碰了五六個,能叫廬公府長孫立院子裡招呼的人,再說這個話就……”
“不敢,不敢。”薛仁貴大名,從小評書裡就沒停過,今天忽然見了真人有點緊張,說話有點三五不著道,“仰慕,仰慕。”
“今天來不為別的,就是探病。”看出我緊張,薛仁貴努力將嗓音放得圓柔些,“不慌,一不催應差。二不問軍務,且養著,什麼時候覺得好了再來軍中效力。行軍長史在禁軍裡本就閒差,戰陣上大用,在京城嘛……還真沒用武之地,哈哈……”
“是,”我跟了一起笑起來,“本就想學了人家混糧餉的,文不成,武不就,一身怪病,若要真是大用,只怕連累了軍務。”
“哦?”薛仁貴抬頭看了看我,搖了搖頭,笑道:“這可算把話說到頭前了。接手前,原來的老人私下裡了敢解過,果然是天子腳下,左武衛裡藏龍臥虎,能人輩出。頭三人中就有你的大名,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可禁軍裡行不通,哈哈……子豪安心養著,有你這個長史在,我也能省不少心。”
看來蒙不住人家,人家早看出我是避火的。尷尬地咧嘴傻笑,“是老病,時常犯,時常犯。延誤了軍機,一打,受了驚嚇,犯了。”
“嗯,有備案,光提了罪名,卻說不清原委。梁老帥就這個脾氣,打罵常有,也不必深究了。”說著站起來,“不耽擱,說說話認個臉就夠了,好好修養,別牽掛軍務,有事我再派人傳你。平時多出門走走,入秋外面好景緻,也利於恢復。”
這話就對了,喜滋滋地扶了牆邊一幅病態將人勉強送出去,馬上精神起來。薛仁貴人不錯,知道收攬人心,起碼錶面上比梁建方好多了。趕緊滿到處放話,為了病情康復被迫去豐河療養,再不去療養就來不及了。
穎在屋裡收拾行李,既然擬定達萊以後操持家裡棉花產業,那就得從基本流程開始,至少得知道下棉花采摘的情形。“行李收拾好了?”迎面碰上抱了一卷面料的達萊,和氣道:“女娃家,出門沒照應不行,挑個能和得來的丫鬟跟上去,也好有個伴。”
達萊點頭。
“我又不殺你,退什麼退?”本來想放低姿態平復下她的戒心,誰想到適得其反。知道明天要和我去豐河,達萊滿院子只躲我,好像我有什麼不良企圖一樣。“幹啥?大白天的你拉啥褲帶?沒意思透了,趕明天就別打活結,去去,招人煩。”女同志學得一點不大方,回回和她說話都趕緊把褲帶拉成死結,最恨這種以為自己條件多優越,誰都想佔她便宜的傢伙,自以為是,二女比她好看多了,也沒見防備我。
蘭陵提前一天過去了,我是病人,為不惹人非議,不能縱馬,只能和達萊鑽到馬車裡,隨同達萊的丫鬟被我扔到外面的車駕上,反正那女孩和個隨同的護院眉來眼去的,正好外面暢快,方便交流。
達萊蜷在車窗邊上,假裝撩開簾子看風景,餘光卻一個勁朝我這邊掃,防賊一樣。“涼風颼颼的,你出那門子汗?”不知道她裹了幾層衣服,身上鼓鼓囊囊,反正我就一身單衫子都沒覺得冷,達萊夠嗆。“話給你說頭裡,你模樣也就一般,把自己當啥了?往後我詢問要回話,不許學二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