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璟霄只是靜靜的看著遲滄海,並沒有攔住他,也未說一句話,遲滄海慢慢的勾起嘴角,轉身進了城門,隨後城門被人在裡面關上,擋住了那道白衣的身影。
哪怕連璟霄並未開口,他僅憑一個眼神,也知道對方心中所想:黃泉路上,他們說好要一起走……他遲滄海每一次都死的糊塗,他也不在乎,只有這一次,他希望自己能活著,他捨不得那個人,他不想死。
遲滄海看著面前的百姓,淡淡的開口:“我是個大夫,我知道這裡爆發了瘟疫,也知道你們染了病,我會盡力醫治你們,但是,我需要你們相信我。”說完扔掉了手中的刀,拍了拍小女孩的頭,笑著對她道:“回你媽媽那去吧。”
那女人緊緊的抱住自己的女兒,隨後怒視著遲滄海:“你們不也一樣把我們關進城裡?還說自己是大夫,你剛才明明差點殺了我的孩子。”
遲滄海還未開口,那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抬起頭:“娘,剛才那白衣哥哥偷偷對我說,他只是嚇唬你們的,而且,他把刀放在自己的手上,沒放在珍兒的脖子上。”
百姓都是一愣,相互看了看,隨後看向那白衣男子,就看對方看著小女孩輕輕開口:“珍兒,抱歉。”
珍兒搖了搖頭:“哥哥,你的手流血了。”
一邊護著他的林秋清心中一驚,急忙看向他的手:“世子妃……”
遲滄海搖搖頭:“沒事。”
對面的百姓忽然開口道:“你……需要我們做什麼?”
遲滄海松了口氣,隨後認真的道:“你們的症狀還在染病初期,如若對症下藥,是可以治好的,我需要你們給我找一處空曠通風乾淨的地方,方便你們隔離,也方便我治療。”
一箇中年男子想了想道:“城西有個集市,通風空曠,因為那裡賣的是傢俱擺件,都是些木料,也算乾淨。”
遲滄海點頭:“就這裡吧,等下你們都過那去,城裡其他的人在哪?”
那男子搖了搖頭,才回道:“城裡,怕是隻剩幾千人。”
遲滄海愣住了:“夷陵雖不是大城,城中少說也該有兩三萬百姓,,什麼叫只剩幾千人?”
百姓聽到這話,好多都忍不住哭起來:“實在太慘了,好好的人,只消不到十天,便去了,隨後更是大批大批的死,好似一夜之間,夷陵便成了一座死城啊……”
遲滄海已經不忍去聽,他只是想象一番,也能知道是怎樣一副絕望的景象,俯身從裡衣撕下一塊白布系在頭上,矇住口鼻,轉頭對著林秋清道:“讓所有將士像我這樣把布巾擋住口鼻,多少有些緩解,然後讓大家進城去找,活著的帶到城西的集市去,若是發現屍體,便帶到空曠處焚燒,切記要拿東西遮擋,不要用手去碰觸屍體的身體衣物,也不要掩埋,一定要燒掉。”話剛說完,又想到什麼囑咐道:“還有,多尋些艾草來,還有蒼朮和雄黃,街道市集,每家每戶都點上些燻著。”
林秋清點頭,領著人去了,遲滄海安排完這些,便馬不停蹄的往市集敢去,之前聚集在城門口的百姓,如今已經都安置在了這裡,遲滄海四下看了看,倒是滿意,上面草棚,下面草蓆,沒有動物食物,的確算乾淨,遲滄海想了想,又喊來幾個百姓:“麻煩幫我在這集市周圍架上十餘口大鍋,倒醋燻蒸。”
幾個男子聽了點頭去準備了,遲滄海隨後走到百姓身邊,挨個檢查起對方的症狀,說是瘟疫,卻也要細分上十餘種,他只有確認了病症,才能對症下藥。檢查了十餘個,遲滄海已經基本上確認了,卻有些不解:“這位大哥,夷陵發生過鼠亂麼?”
那男子一愣:“沒有啊,只是有一日,一群官爺送來了一車屍體,把車放下便走了,那都是外鄉人,我們也不認識,一開始沒人敢動,後來發現確實沒人管,便想著總放在那也不是辦法,就有幾個膽子大的抬走埋了,再之後……城裡就開始死人了。”
遲滄海的眉頭深深皺起,這時邊上的一道男聲響起:“你說……那些屍體是有人特意從別處運過來的?”
男人想了想點頭:“肯定不是夷陵的百姓,我們從未見過。”
遲滄海看了眼剛剛開口詢問的林秋清,看對方那深皺的眉頭就知道,兩個人都想到了同一個人。
遲滄海的手緊緊的握住,卻也壓不下心頭的怒火,連手上的傷口又扯得流了血都不自知,這件事是誰幹的,一想便知,做皇帝的不說保住天下百姓,甚至不惜犧牲百姓的性命來保住自己的皇位,當真是無恥至極。
珍兒的娘看著遲滄海受傷的手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