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自己也變成了一尊雕像。儘管喊殺聲逐漸逼近,但他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直到神殿的大門開啟,那低垂的頭顱才終於緩慢抬起。
“陛下~!”皇家騎士不顧禮節,打斷了國王的祈禱,那年輕的臉龐上正透露出焦躁與不安,“死亡騎士已經攻過來了~!若是再不離開的話,恐怕……”
“謝謝,但是我已經累了,逃到哪裡也都一樣吧。”溫達姆卻只是搖了搖頭,“那件事情確認了嗎?”
“已經確認了,是我親眼所見,陛下。但是……”
“那樣就足夠了。辛苦你了,請趕快離開此地。”國王制止了對方的勸說,“至於我,在經歷了這一切以後已經沒有其他可以去的地方,只能留在此地等待命運的審判。不必擔心,路維絲一定會引導一切的。”
騎士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深深的鞠了一躬,隨後轉身離開。
“我的生命,大概會在這裡終結吧?” 目送著對方的離去,溫達姆的肩膀頓時坍塌了下來,表情與剛才相比,彷彿老了半個世紀。
十年之前的那一幕,不顧主人的意志,強行從腦海的最深處浮起——身軀逐漸冷去的女孩,浸透鮮血的祭壇,以及那在紅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的女神雕像。一切都彷彿剛剛發生過,就連濃重的血腥味,此刻也再度充斥了整個大廳,將那飄渺的聖潔沖刷入無盡的深淵。為了自己的苟且偷生,溫達姆竊取了他人的未來,而現在他明白自己必須付出代價了。
溫達姆深吸了一口氣,試著讓意識清醒過來,然而死亡的味道卻逐漸從舌頭根部泛起。接著,一陣夾雜著冰屑的狂風令他的全身感到無比的刺痛。
因為那並非觸目驚心的回憶,而是積蓄了十年的憤怒與仇恨。
羅蘭就站在路維絲神殿前,亮銀的鎧甲為大片的血漬染紅,手中的霜慟反射著冰冷的寒光。大門已被砍成碎片,冷風混合著雪花在大廳內嗚咽。當曾經熟悉無比的身影映照入那燃燒的雙眸時,死亡騎士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靈魂的火焰在他的全身流竄著,將觸其鋒芒的一切化為灰燼。
“審判的時刻到了~!”復仇者的聲音如同堅冰一般,鋒利而無情。此刻沒有任何事物能阻止他的步伐。
灰髮的身影大踏步邁進路維絲神殿,溫暖的陽光在剎時被驅散,取而代之的是壓抑的寒冷。十二名死亡騎士無言地緊隨其後,將溫達姆圍在了中間。他們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那名顫抖的人類,彷彿一群渴望祭品的烏鴉,正等待著啄食死者的血與肉。
儘管早已有所覺悟,但國王的勇氣卻在轉瞬之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溫達姆低下了頭,讓自己的目光避開對方燃燒的冷火,隨後清了清嗓子,痛苦而緩慢的念出了眼前之人的名字:“羅蘭……”
下一瞬間,伴隨著痛苦的呻吟,國王雙膝一軟跪了下去——掠過的劍光切斷了他的肌腱。然而鮮血卻並沒有流出,傷口在產生的同時就被凍結了。
渴求著復仇的靈魂並不急於賜獵物予死亡,他想要慢慢享受願望達成的瞬間,用獵物的痛苦來填補自己破碎的靈魂。
死亡騎士眼中盛滿了冰冷的火焰,簡直象要溢位,但此刻的羅蘭卻異常的平靜:“終於見面了,溫達姆,為了這一刻,我已經等待了十年時間。”
溫達姆沒有回答,他只是用斷斷續續的聲音反覆念頌著路維絲的名字,並且緊閉著眼睛,拒絕接受已經發生的一切。
“無論何時,你都只是個貪生怕死的膽小鬼而已~!十年之前,為了能苟且偷生,你甚至不惜犧牲久遠的性命。”死亡騎士彎下腰,讓手中匕首的刀鋒掠過對方的臉頰,隨即猛的將那把匕首齊根扎進溫達姆的大腿。劇烈的疼痛燒灼著國王的全身,他立刻發出尖利的哀號,並在冰冷的地面上抽搐著翻滾了起來。
“而今天,你所做能做的一切也只是無恥地逃避~!”羅蘭冷冷地看著獵物的醜態,隨即一把拎起對方孱弱的身軀,冰冷的雙手扼住了尚留一絲溫暖的頸項。
“別以為自己很聰明,能夠逃脫復仇的懲罰。”那冰冷的聲音中充滿了殘酷的殺意,“今天我要把一切都返還,就象你在十年前對我所做一樣……那個叫卡託麗的女孩,沒有資格再活下去了~!”
溫達姆的瞳孔在一瞬間擴張,而身體也下意識地開始掙扎。
“想以自己為誘餌,以便讓女兒從密道逃脫嗎?構思的確很不錯,但可惜的是我已佈置下足夠的兵力,就連飛鳥也無法離開達蘭拉,何況是你的女兒?”
“別……別那樣,求求你,羅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