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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放心,我們一定會如數賠償,還請馬上放了他。”

士兵想起自己的職責,趕緊板著臉道:“撞了軍車還打軍人,是不是亂黨還不一定,你先等著,我們審訊完畢再做定奪。”

說完就出去了,只留下她一人在接待室。

采薇也只能等著,眼見窗外夕陽西下,她不由得開始著急。接待室的門半開著,門口站著一個衛兵,走廊上時不時有穿著軍裝的男人來來往往,軍靴踏在木地板,咚咚作響,震得人心臟隱隱發疼。

也不知等了多久,采薇正有些坐不住時,軍靴踏在木板的聲音再次響起,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從門外劃過。

門口衛兵敬了個禮。

采薇一愣,雖然只是一瞥,但她還是認出那人。

她很快反應過來,從椅子上跳起追出門外:“謝長官!”

衛兵將她攔住,喝道:“放肆,這是你亂跑的地方麼?”

謝煊停了腳步,轉身看到幾步之遙的女孩兒,眼中微微愕然,旋即又恢復一如既往的冷靜。

“怎麼回事?”他沉聲問。

他身旁的副官,也就是剛剛接待文茵的那位士兵,回道:“今兒我們使署的巡邏車被撞了,肇事者還動手打人,兄弟們懷疑是亂黨,抓了回來正在審訊,這姑娘說她是嫌犯的妹妹,來這裡領人。”

采薇道:“我哥哥是沁園江家的四少爺,怎麼會是亂黨?他不小心撞了你們的車,我們肯定賠償,還請使署的長官們不要為難他。”

謝煊勾了下唇角,輕笑道:“我若是沒記錯,上回姑娘說自己是給東家做工的,怎麼搖身一變成了江家小姐?”

采薇訕笑了笑:“上海灘魚龍混雜,我一個女孩子出門,若是逢人就自報身份,只怕出不了幾里地,就會被人盯上。還請長官理解,若是長官懷疑我的身份,我家傭人就在使署門外,可以把他們叫進來作證。”

謝煊神色莫辨地看了她片刻,才又淡聲開口道:“跟我上來。”

采薇趕緊跟上。

前方兩人步子大,軍靴踏在木樓梯上,微微震動,也讓她的心臟隨之震動。

比起時不時有人出沒的一樓,這棟小樓的二層異常安靜,連個衛兵沒有。謝煊走到一扇門前停下,推門而入。

而采薇卻在跟進去前稍稍遲疑了一下,因為她看到了門上鎮守使三個字,腦子一時懵懵然,片刻之後,才又恍恍惚惚繼續往裡走。

謝煊已經在屋內那張紅木辦公桌後坐定,隨手從抽屜裡抽出一根香菸,嘶的一聲,是火柴劃過的聲音,一簇微小的光在他臉前亮起,點燃了他唇上的煙。

與他幾步之遙的采薇,在看到他指間火柴熄滅的剎那,本來還有些混亂的思維,像是被點化一般,忽然變得清晰。

謝家入滬,二子謝珺為上海鎮守使,三子謝煊鎮守華亭。

這個男人,竟然就是差一點要娶文茵的謝家三少謝煊。

謝煊,謝家排行第三,所以字季明。

這世界可真是小得有些荒謬。

謝煊吸了口煙,目光從采薇臉上淡淡掃過,問站在桌前的副官陳青山:“審得如何了?”

陳青山回道:“這公子哥兒一直嚷嚷自己是江家四少爺,要去投訴咱們,根本沒法兒審。”頓了頓,又才支支吾吾繼續,“他……他還說鎮守使是他未來姐夫,要是不馬上放他,讓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這個江四少哦!采薇頭冒冷汗,心虛地乜了眼謝煊,恰好對上他掃過來的目光,不過視線只隔空交匯一剎那,他就已經收回。

她沒看清,那雙漆黑的眸子裡,是不是帶著譏誚。

謝煊又問:“用刑了嗎?”

采薇聞言,心裡一緊,腦子裡忍不住浮現青竹被鞭笞火烙的場景,頓時身子一晃腿一軟,差點沒站穩。

好在陳青山說得是:“那倒沒有,他說自己是江家四少爺,這上海灘誰不知道江家?我們哪敢隨便用刑,就是抓他時,他不配合,稍稍動了點粗。”

采薇一顆提起的心,這才落下。

“行,我知道了。”謝煊對他揮揮手,“你先出吧。”

等陳青山離開,采薇趕緊上前兩步,站在他桌前:“謝公子,我哥哥他就是少爺脾氣,肯定不是什麼亂黨。撞壞你們的車,該補償多少我們一份都不會少,還請您高抬貴手,放了他吧。”

謝煊沒看她,只將煙夾在左手指間,右手從筆筒中拿出一根自來水筆,攤開一張紙,審問般的冷硬語氣問道:“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