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道,“河間弟子沒有輕易求死之輩,你若死了,對得起我於你十年授劍之恩?”
楚息目中含淚,“師尊。”
劍光倏起,一縷烏髮隨劍光飄落,齊雲還劍回鞘,“今日以發代首,你的命權且寄下,我要你從今日起無論多麼艱難,絕不離開河間府。至於今日之事,我自會用任情兒的血洗清,你便忘了吧。”
楚息望定眼前的男子,他自幼追隨此人,多少次齊雲把手教他習劍,帶著劍繭的手握著他的。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便對這人有了渴慕,卻從來不敢親近。
他那時雖是失了控,但還是記得這盼了太久的人在他的懷中壓抑著的喘息,他又如何能忘?
趙雲劍見二人詭異模樣,如何還不明白,當下進退不得。齊雲聽見動靜,抬起頭來,二人目光對個正著。
趙雲劍翻身下馬,單膝著地,抱拳道,“雲劍見過師叔。”
齊雲目中閃過喜色,“雲劍,那魔頭放你出來了?”
趙雲劍猶豫了片刻道,“師叔,我。。。並非為任情兒挾持,而是自願和他走的。任情兒本性不壞,他只是。。。只是。。。”
趙雲劍心中一嘆,任情兒做出這樣的事,叫他如何為他分辯。
齊雲目光轉為平靜,看著他的神色,道,“你都知道了?”
趙雲劍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沉默了片刻道,“是。”
齊雲並無憤怒難堪之色,“我與他的過節是我們的私怨,姑且不論。雲劍,你的事該給師門一個交代。我。。。會替你向師兄求情。”
一月之後,河間府廣發武林貼,孽徒趙雲劍不僅勾結拜月教妖人,而且便是大盜不留行。
趙雲劍一語不發受趙千雲三劍後,拜別而去。
夜色,大雨,深巷的盡頭,褪色的紅燈籠在風中打著轉,一兩聲響板在靜夜裡傳來,拉長了寂寞的音色。
一輛馬車在雨夜中而來,車簾掀起,車內一位美麗的女子正好奇地向外張望。
車內傳出優雅的男子聲音,“琳琅姑娘,這是西街,都是一些酒館和賭坊,江湖浪子們最多的地方,若有些什麼江湖故事都少不了這樣的地方。上回啊,素手刀和。。。”
馬車遠去,話語聲漸漸聽不到了。低垂的屋簷下紅漆剝落的柱子上靠著一個提著酒壺的醉鬼,他似已在那站了很久,深色影子彷彿與黑暗融為一體,偶爾眼中露出落拓的神色。
木屐的聲音響在雨夜裡,持傘的人在他面前停下,“你悔不悔?”
醉鬼眼也不抬,“我。。。我悔什麼?”
雨水沾染任情兒淡色的紗衣,他緩緩道,“若是那日你不曾為一個叫情兒的小倌贖身。。。若是那日你救了河間府的人後便隨他們而去,不曾折回頭救一個叫任情兒的魔道妖人。。。趙雲劍,依然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雲中一劍趙大俠,你的小師妹也不會和別的男人坐在一輛馬車裡。”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對的主線基本跑完,蘇樓主要登場了。
☆、第三十五章 澗水迷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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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日後,江湖中便盛傳任情兒和趙雲劍月夜放舟,我們相攜離開蜀地前往江南。我與他聯手擊退拜月教的殺手,甚至有一次我遇上齊雲等河間府的人,趙雲劍也對他們拔劍相向,護了我周全。再後來我與他共飲岳陽樓頭,趙雲劍對前來挑釁的江湖中人坦言與我的情義。後來我們到了杭州,一日趙雲劍遇見了幾位好友,他那人好酒好朋友,一起上了青樓買醉,無意之中他得知當日買他那把劍的那位朋友是為我所收買,也便知道了壞了不留行名聲的人便是我。第二日我是在青樓花魁的床上找到了他,再後來。。。”
化名蘇遙的蘇慕華蘇樓主將水中撈起的絹帕繫於釣竿上,“再後來,你們便這麼折騰了近十年。。。他見了你就躲?”
任情兒微微一嘆,接過蘇慕華手中的吊繩,“空鉤,連個餌都不下,你想釣什麼?”
蘇慕華將沾溼的絹帕搭在釣竿上,“哦?釣蓮花鬼該下什麼餌?”
“這。。。”任情兒為他問得一愣,見蘇慕華慢慢勾起唇,搖了搖摺扇道,“既然你已經決定離開趙雲劍,那也沒什麼可顧忌的了,你便陪我去看看這蓮花鬼吧。”
夜靜三更,白色的紗幔低垂,白色的冥燭燃著,子夜已過,趙千雲年事已高,為人勸去休息了,靈堂之中僅有一副烏黑的棺木。
兩道人影出現在屋簷上,掀開瓦片往屋內望去。
蘇慕華道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