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得發愣,只好放開了手。望望那棋室裡,連想看熱鬧人都不敢探出頭,只怕一伸出來,腦袋就要開花。
範韻秋指著程語曼的臉,冷笑一聲:“程語曼,你來得實在不巧,老師今天出去辦事了,智興也回了上海。你是怕我修理你,所以才故意去跟嘯鋒碰頭,讓他來給你當護花使者吧?不過很可惜,嘯鋒他保不了你,趁我現在還沒發火,限你一分鐘之內馬上消失!”
“韻秋姐,你誤會了……我真的是來這裡想看大家的。雖然我曾經得罪了你,但也罪不至死是不是?你至少讓我見見馮老師,好歹我曾經也是大虎道場的外弟子,就連這點情份也不……”
程語曼的語氣像是在哀求,範韻秋卻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立馬打斷了她的話。
“罷罷罷,別說得那麼可憐,好像我倒成了十惡不赦的魔鬼一樣,你沒得罪過我,你得罪的是嘯鋒。嘯鋒他刀子嘴豆腐心,從一開始就是被你給吃定了,所以到現在都還要包容你。話說回來,我還真的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丫頭,人家辛辛苦苦掙錢供你念大學,你到底當嘯鋒是什麼?會造錢的機器嗎?是個人也該懂得報恩吧?一溜煙就跑去美國,現在居然還有臉再回來找嘯鋒,我限你一分鐘消失,已經對你夠仁慈,要是恆宣和俊崎在這兒,你恐怕直接就被他們像拖屍體一樣地拖出去!”
範韻秋話音剛落,程語曼臉上頓時露出酸楚的表情,眼睛裡含著淚,那委屈的神情,看得旁邊的許嘯鋒都為之動容。
“好,我走,我馬上就走……但是這些禮物我都留下,希望你們能笑納……還有,嘯鋒,韻秋姐,請你們替我向馮老師問好,我曾經辜負了他的期望,也連帶傷害了你們大家,對不起……”
程語曼說著,抹著眼淚朝外面走去。許嘯鋒想要去追她,卻被範韻秋死死地拽住衣袖,怎麼跑也跑不掉。
“姐,你不要這樣,我明白你們都是為我感到不值。可事情都過了好幾年,語曼雖然曾經是沒能接受我的感情,但她絕對不是一個缺心眼的壞女孩,她這次是真心想要來看望老師和大家的,你們就算給我一點面子,好不好?”
許嘯鋒的語氣中帶著懇求的意味。
範韻秋無奈地嘆了口氣,接著袖子一甩,放開了他。“嘯鋒,你一直都是我們最疼愛的小師弟,尤其是我這個做師姐的,從你第一天來這裡,我就當你是我的親弟弟,更加看不得你受半點委屈。或許從前的程語曼也的確很單純,但都時間都已經過了三年,你真的敢肯定她還是從前的她嗎?女人的直覺通常很準,當她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瞬間,我就感覺到她這次回國的目的絕對不簡單。”
“可語曼告訴我說,她這次回來是想重新做棋手。”
“又要回來下棋?那個丫頭她到底想做什麼?”
範韻秋越來越覺得莫名其妙。
許嘯鋒點點頭,也有些無奈,“姐,你知道語曼的性情,她那個人是說到做到,既然想要再下棋就一定會行動的。可最讓我苦惱的是,她竟然在大街上向我表白,弄得我完全手足無措……”
範韻秋聽了,又是大吃一驚:“她現在來向你表白?你這傻小子,不會真被她感動了吧?我看你這次遇到大麻煩了。是你自己說的,程語曼想做一件事,沒成功就絕不會死心,我看就算她知道了你和珩兒的關係,也會不惜一切代價要把你搶回去。嘯鋒,我認為這件事你有必要讓珩兒知道,如果由你親自去說,她應該能夠理解吧,要是等到珩兒自己發現,我怕她會受不了。”
“嗯,韻秋姐,你說得的確有理,那我就必須壯著膽子去跟珩兒說清楚了,以免引起她的誤會。”
許嘯鋒沉默了半晌,終於點頭答應,而他和範韻秋卻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們不遠的地方,一根柱子後面無聲無息地投下了一條淡淡的人影……
三潭棋社,因為林之韜、駱巖和一批職業棋手的離去,這個古色古香的地方也變得安靜了許多。尤其是現在剛到暑假,天氣炎熱的關係,孩子們學棋的時間換到了晚上,珩兒的閒暇時間自然集中在了白天。
她正坐在靠近水池邊的亭子裡,仔細端詳著放在石桌上的一幅畫。那是一幅陳舊的工筆畫,呈現的景象是一處海岸,儘管都是藍色調,但海和天的界限卻被描繪得格外清晰。除了藍色,便是白色,但發源體不是海鷗,而是一片小小的帆。海浪捲動的線條,透出細膩的落筆方式,海上的那片帆卻顯得很模糊。給人的感覺不僅僅是畫面,也許是人心底一種隱藏的、淡淡的愁,又或者是在愁緒之中露出的一點點希望。當看著這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