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戰場上拖我軍後腿,丟我軍顏面,那就別怪我翻臉不認人!”說完,他用力揮動腰刀,將臺子上的一根欄杆砍為兩截。
“長公子放心,我等皆非貪生怕死之人!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等立馬殺向洋夷艦隊,絕不說半個‘不’字!”腰上纏滿了繃帶的劉國軒站在臺子下,望著鄭森,聲嘶力竭的喊道,“老將軍平日待我等不薄,我等怎可忍見老將軍慘遭橫死卻不為其報仇?”他轉過身子,向著眾人喊道:“弟兄們!咱們大夥兒一定要為老將軍報仇!”
“為老將軍報仇!為老將軍報仇!為老將軍報仇!”底下眾人的情緒再次被挑了起來。
“好!”鄭森大吼一聲,隨即說道:“馮錫範何在?”
馮錫範走出人群,跪倒喊道:“屬下在!”
鄭森問道:“如今我軍有多少戰船可迎戰洋夷?”
馮錫範道:“回將軍,昨夜今晨屬下已經清點完畢,我軍現有大小戰船九百餘艘,刨開那些太小的和太舊的船,如今還有六百七十七艘戰船可用!”
鄭森又問道:“士卒有多少可戰?”
馮錫範道:“鐵人軍八百人,水手兩萬四千人,步軍三萬人。”
鄭森問道:“今日風向如何?”
馮錫範道:“南風。”
鄭森心中盤算片刻,隨即下令道:“劉國軒聽令!”
劉國軒走前跪倒,喊道:“屬下聽令!”
鄭森道:“我令你為前鋒,率大船一百艘,小船兩百艘,西洋帆船十五艘先行出發,行在船隊前方十五里處。”
劉國軒道:“屬下得令!”
鄭森接著說道:“馮錫範聽令!”
馮錫範道:“屬下聽令!”
鄭森道:“我令你為後軍,率五十艘大船,一百艘小船,走在船隊後方十五里,以策萬全!”
馮錫範道:“屬下得令!”
鄭森抬起頭,掃了眼遠處的船隊,口中說道:“我自當親率主力船隊,緊隨劉國軒船隊之後,待他探明敵軍虛實,我再率軍前往迎戰!全軍全部換用新式大炮,凡是舊炮能用則用,不能用或無法裝上的則全部運往鎮虜軍大營,交於鎮虜軍使用。諸位立刻返回各自戰船,準備升帆起錨!”
隨著鄭森的命令,近千人立刻散開,各自奔向自己的戰船。鄭森則在一群親兵和黑衣親衛使的護衛下登上了一艘三桅西洋船。
“轟隆”一聲號炮響起,劉國軒率領的前鋒艦隊已經起錨,側風順流而下,漸行漸遠。
鄭森站在船頭,用千里鏡仔細的看著那漸漸遠去的劉國軒艦隊,隨後他又回過頭來,看了看身後的那南京城模糊的影子,他沉吟片刻,將千里鏡交給一名親兵,接著便大聲下令道:“傳令,船隊升帆,起錨!”
“轟隆”又是一聲號炮響起,各船紛紛準備扯起船帆,拉起錨鏈。南風徐徐吹來,將船帆很快吹的鼓起,待各船調整好方向與船舵,鄭森下令升起紅色燈籠,他的座艦當即斜斜穿出船隊,向著江面東北駛去。剩下的船見鄭森座艦已動,也紛紛跟在其後緩緩向東駛去,將燕子磯漸漸拋在了身後。
“轟隆”,第三聲號炮聲響起,馮錫範率領的後衛艦隊也起錨了,剛才還帆影雲集的江面上頓時變得異常的安靜,只有那些漂浮在江面上的眾多雜物還在隨著江浪的拍擊一蕩一蕩的漂向岸邊。
燕子磯上的那個木頭搭成的臺子上的白色旗幟仍在風中飄揚,而臺子的上面則站著一老一少兩個人,他們正盯著那漸漸遠去的龐大艦隊,各自發出嘆氣聲。
少年將遮住自己視線的包頭白布向上移了移,隨後抬頭望著老者,扯了扯老者身上穿著的白布麻衣,問道:“父親,長公子為何不讓我們也隨軍前往?”
老者咳嗽了兩聲,回答道:“他說此戰九死一生,不願見恩師與他一同赴難,而且你年紀也小,是我陳家唯一的血脈,所以他把我們留下了!”
少年又問道:“那,他為何要將儒衫和儒冠燒掉?”
老者重重的嘆了口氣,口中喃喃自語:“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
牙璋辭鳳闕,鐵騎繞龍城。
雪暗調旗畫,風多雜鼓聲。
寧為百夫長,勝做一書生。”
太陽已經升到了半空,將老少二人的影子拉的老長,與那旗杆的影子交織在一起,彷彿密匝匝的柵欄一般,將老少二人牢牢的嵌在了臺子中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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