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歡喜有人愁,當農人們呆在溫暖安全的家中,一邊與家人編織著第二年的美好憧憬,一邊觀賞著屋子外邊那亂紛紛落在地上的雪花的時候,長江上的漁夫們卻不得不冒著風雪,駕著小船,全身披掛著在江中打魚,以維持那本不富裕的生活。
風雪漸漸的小了一點兒,籠罩在長江上的那白茫茫的一片逐漸褪去,一條小小的漁船出現在了江中。
漁船不大,長不到兩丈,寬僅僅四尺左右,船上只有兩名漁夫,一男一女,象是夫妻。此刻,他們的雙手正用力的拖拉著一張早已拋下江的魚網,凍得發青的手緊緊的抓住魚網,臉上卻滿含笑容,看起來這一網的收穫很不錯。
兩人將網費力的拉上了漁船,男人一邊將網中的魚拿出來,一邊在心中掂量著魚的大概重量,而女人除了幫助男人之外,還及時的將網清理乾淨。
就在兩人忙的不亦樂乎的時候,從長江的下游隱隱的傳來了一陣隆隆聲,就象是有什麼怪獸在咆哮一般。
兩人停下手中的活計,直起身子向著下游望去,卻並未看見什麼東西,那下游仍然是空蕩蕩的,連一條漁船也看不見。
兩人俯身下去,繼續忙著自己手頭上的事情,但他們很快又不得不直起腰來,並重新向著下游望去,因為他們忽然聽到了幾聲響亮的“嗚——嗚——”聲。
一艘黑糊糊、怪模怪樣的船從那紛紛擾擾的雪花中衝了出來,將自己那怪模怪樣的身軀展現在了兩個漁人眼前。
女人捂住自己的嘴,驚訝的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下游那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船,她的眼睛中充滿了恐懼與疑惑,當然,還有一絲說不出來的迷茫。
男人也愣了片刻,隨後二話不說,扔下手中拿著的魚網,走到船尾,拿起船櫓就奮力的搖了起來,向著江的南岸飛快的劃去。
大黑船在離這條小漁船以北二十丈處駛了過去,只留下一道長長的、寬寬的湍流,湍流頑固的向江兩岸蕩去,並很快追上了那隻正欲遠去的小漁船。
被湍流激盪得搖盪不止的小漁船上,男人停下搖櫓的動作,轉頭向上遊望去,目送那艘奇怪的黑船遠去。
女人壓下心頭的驚恐,詢問男人道:“當家的,那是什麼東西呀?”
男人不置可否的搖了搖頭,喃喃道:“莫非這就是前些天那老河叔嘴裡的鐵甲船?”
“鐵甲船?”女人顯然也有那麼一點點兒的印象,“是不是傳說能噴火,而且一日千里的那種鐵甲船?”
男人點點頭,說道:“聽說是楚國公造的,天下最厲害的船,連靖海公的船都要甘拜下風。”男人一邊說,一邊重新將那魚網提起,將那網裡剩下的幾條魚抓了下來。
當小漁船上的兩口子正在暗自猜測的時候,林清華卻正站在那艘黑漆漆的鐵甲船上,他頭戴斗笠,身披蓑衣,倚在船尾的欄杆上,用手中的千里鏡,觀察著那條靠近江南岸的小漁船。
看了片刻,林清華收起千里鏡,伸手拉了拉蓑衣,走到船的左舷,抬頭看著那漸漸消失在雪花組成的幕布後的小漁船那模糊的影子,口中不覺吟詩一首。
“千山鳥飛絕,
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
獨釣寒江雪。”
林清華話音剛落,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擊掌聲,接著一個聲音傳來:“元帥好雅興!居然在這漫天飛雪之時,在這寒風之中吟誦這首千古佳句,當真讓莫不計佩服。”
林清華轉回身子,靠著欄杆上,看著身後正走近自己的莫不計,笑道:“雅興談不上,只是心中有些輕鬆。今日與鄭森的這次會面,雖然有些磕磕碰碰,但總算是談妥了,這仗是打不起來了,我心中壓著的一塊大石頭總算是放下了。怎麼?莫非莫先生已經不怕冷了?”
莫不計將頭上戴著的斗笠用力向下壓了壓,並將脖子上的衣襟向上拉了拉,隨後說道:“船艙裡有些悶,屬下想上來透口氣。”他頓了一頓,停下腳步,深深的吸了幾口冷冷的江風,又說道:“元帥一張一弛,讓那鄭森打不敢打,走不能走,好生為難,今日這場會面,倒當真讓他下定了決心。雖然條件有些苛刻,但是這樣一來,雙方避免了無謂的對抗,也許真的能夠化盡干戈,江南、福建、臺灣也就能夠避免一場兵燹。今日元帥所做所為,真可以說得上是單刀赴會,不僅膽大,而且明智,為了江南、福建等地的百姓,元帥不惜以身犯險,當真讓莫不計佩服萬分。”
林清華抬頭看看那仍然在飛舞著的雪花,隨後輕聲說道:“單刀赴會說不上,畢竟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