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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著念珠微笑。

她想起許多年前,薛明師親往傅家,接她走。

她母親十五歲上做了傅家婦,三年無所出,後僅有一女。父親婚後體弱多病,祖母因此責怪母親,為父親納妾二人,再過兩年,強使父親休妻。

那時她尚在學步,母親含淚下堂。數年後,母親再嫁了薛將軍,她在傅家,更是難。

直到薛明師上門見她。

他一身孝服,說母親生前一直掛念你。傅妙應掩面而泣,薛明師看著她哭,忽地抓住她的手向外走,一路甩開家丁。她跟著他奔到門外,護衛追出來,老夫人也被攙出來,父親震怒揚言要上奏參他。那時薛明師才十六歲,從軍一年,初初成了孤兒,回家奔喪。他前途未卜,人猶年少。他將傅妙應託上馬,傅妙應手指都在顫抖,後背貼著他胸膛,心卻靜下來。薛明師說阿姐,我帶你走,她就一丁點都不怕了。鬧出天大也好,鬧到御前也罷,這輩子,她有弟弟,她弟弟也有姐姐了。

用晚膳時,吳道凌已在外等著。

待傅妙應離去,他才入內,四下一嗅,道:“這時節還吃得下羊肉,可見將軍大人當真不著急上火。”

薛明師:“你倒說說,我該對誰,上哪門子的火?”

吳道凌無話可說,閉嘴坐下。

薛明師喝完那杯茶,嘿然道:“所謂主憂臣辱,主辱臣死。現在我這樣,你怎麼不去死啊?”

吳道凌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煞是好看。儲尉進門,見這情勢,不由乾咳。

薛明師方對吳道凌道:“我真和你們一樣,不懂那位在搞什麼。你也少激我,我半點辦法都沒有。”

吳道凌原以為他事前知情,在和前靖王今上下好大一盤棋,光顧著怨他不要自己臉面,還拖累與他有交的諸人名譽。不料到頭來逼出他一句,他也兩眼一抹黑,走一步算一步罷了。

吳道凌嘴唇張了又合,問,“那陛下,為何要封您……只會引來朝野猜測附會,目的何在?”

薛明師沒好氣地:“你想知道自己上奏問去,我也想知道,知道得了嗎。”

儲尉:“我們不妨這樣想,那位封您十萬戶侯,必有原因。”

薛明師風涼道:“我可以作證,今上確實不像摔到腦袋了。”

儲尉繼續:“無論什麼緣故,那位會這麼做,不一定對您有利,然則必然於他有益。”

吳道凌:“眼下,我們薛將軍丟了臉,照樣每天介出去招搖。那位不像做得出為毀您清譽賠上他清譽的,為權,他走到這一步,說句不好聽的,您那軍權不交也得交。不為名,還賠了名聲,不為權,還能為什麼別的?別真是為——”

他說到最後,自己也古怪起來,一抬頭,眼珠定在薛明師身上。薛明師正一臉沉思,摩挲著下巴不存在的鬍髭,那副尊容,與方才浮現在吳道凌腦中的安陵龍陽彌子瑕,落差之巨,真是。

儲尉:“道凌?”

吳道凌轉過頭來:“呵呵。”

儲尉沉吟,試探問薛明師:“您不知道,也猜不到那位的用意?”

薛明師仍是一臉沉思,一時間,無人說話打擾他。

其實他在走神。

靖王,不,現在該時時記得稱一句陛下了。那個人,薛明師確實看不透,猜不懂,雖然在韓襄城死之前,他曾經以為自己能懂得。

薛明師坐在椅子裡,一手搭著桌沿,他一點吳道凌,然後比自己,忽地極親切地說:“我在想什麼,你們大概能知道吧?”

吳道凌又想呵呵。

薛明師接著說:“我們是不知道,聖意難測,保不準程哲知道點什麼。”

次日,薛明師前往拜訪程哲。

程哲授了學士,在京中並無府邸,這幾日就在紫竹巷一帶典個小院住著。

待程哲回家,便看見薛明師坐在他院子裡,逗他的狗,石桌上還泡了他的茶。

“哎。”見到程哲,薛明師一聲長嘆:“從龍功臣,兩袖清風。程先生,國士啊。”

那小黃狗叼著薛明師買的肉包子,嗚嗚應和。

薛明師抱著狗,狗和人一共四隻眼睛亮得詭異地望向他:“旺財都看不下去程先生如此清寒。”

程哲看著自家院落中的種種,心情委實難言。

過了一會兒,才留意到薛明師方才說了什麼,道:“它叫一奴。”

“一奴?”薛明師來了興致,伸手撓撓狗脖子:“海外夷國有名邪馬臺者,夷語中‘一奴’之音寫作‘犬’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