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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作用。施主執著於心,所以千色就在你的身邊。若心不留色,一切‘色’便化作了‘空’,那這千色,豈不是仍然在施主的身邊嗎?”

老僧人彎下腰撿起笤帚,繼續清掃著落葉。眼前的一切都沒有改變,彷彿,剛才的話是風在傾,雨在訴。

千尋呆愣了一會兒,抬腳走出了山門。

“我累了,你們進去看吧,我在馬車裡等你們。”

身後,高大飛和黛螺愣在原地,只有茶壺蓋鬱悶地追了上去。只聽黛螺喊道:“怎麼了?一個不起眼的和尚說的話你也聽進心裡了?”山門一側站立的小沙彌聞言淡淡地回了一句:“那個不起眼的和尚是本寺的主持!”

與小沙彌錯身而過的千尋停下腳步,一把抓起他的襟口,“摩詰陋室在哪兒?”

9 粉紅玫瑰

摩詰陋室。

王維的陋室坐落在大慈恩寺的后街,筆直幽綠的松柏掩映中,一個青磚砌的院落隱約可見。從寺院的山門走到這裡,千尋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茶壺蓋憂心忡忡地跟在後面,千尋孤零落寞的身影使他有些擔心。認識千尋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好像她每次這樣落寞的時候,總是會發生些什麼事。

沒有詢問,千尋徑自推開了院落的木質大門。又是一陣“吱呀”的聲響,裡面的景緻漸漸展現在眾人面前。

濛濛細雨中,一陣縹緲的青煙在院子上空縈繞不散。煙,是從一個稻草搭建的簡陋亭子裡溢位的,亭子下面,王維正在彈奏一個破舊的古琴。案桌上的博山式紫金香爐裡,蘇合香焚燒著,把自己幻化成玄青色的煙霧。

一身水紅的千尋映在他蒼老的眼中,竟幻化成了那個羈絆在內心深處的、風華絕代的太平公主。頓時,心緒亂了,指法錯了,一個不查,“嘣”的一聲,如發般纖細的琴絃斷開,分別在古琴的兩端搖晃著,如同王維紛亂的心。

屋內的人被斷裂的琴聲驚擾,走了出來。

“來了,千尋丫頭。”杜甫面帶疲憊,卻仍是歡顏問道。

“嗯,來了。姜皎呢?”她急切地問著自己的同行。

“他進宮去了。”

“進宮?不是說好在這兒見的嗎?”濃密的眉毛簇了起來,顯然對同行的失約有些不滿。她對中國歷史並不熟悉,自然也不瞭解王維、杜甫在詩詞史上的泰斗地位。她只是迫切地希望能夠跟姜皎交流國畫與油畫的不同技藝。這在我們的眼中,還真是驚人的浪費。對她而言,這兩個詩人不過是靈魂相似的文人,可以交流的除了同樣孤絕的靈魂,大抵也沒有什麼別的了。

“說來慚愧,姜皎是因為杜陵野老不願做官進宮求人去了。”杜甫嘴上說著慚愧,心裡卻坦蕩蕩的,這等朋友的情誼,他還是受得起的。

要找的人不在,就沒有留在這裡的理由了。千尋一言不發,轉身想要離開。可空靈的腳步卻被一個渴盼的聲音阻擋了下來:“太平,太平。不要走,摩詰在這兒等得好苦。”

望著被痛苦折磨至神志恍惚的蒼老詩人,千尋走了過去,把自己尖翹的臉抵在近如咫尺的地方,冰冷的鼻息撲向褶皺的面龐,手指拎起沉香木製的佛珠,冷漠地說:“她是不是死了,要不然就是跟別的男人跑了?”

“千尋!”杜甫急喝道。

千尋沒有理會,接著冷語:“快去唸你的佛吧!他能拯救你!他會告訴你什麼放下執著、心中無色的鬼話!他會躲在冰冷的雕像後面,笑看所有的世人!”說完,手指稍一用力,沉香木佛珠散亂一地,滾落無蹤。

去他的千色佛陀!從今天開始,千尋再不會為了找尋他耗費心力。這個人,或許根本就是上天跟她開的玩笑,這個人,或許根本就不存在。

“轉告姜皎,這幾天有時間的話到西市找一個叫‘拜占庭’的藝妓館,千尋隨時恭候。”

一行四人很快便離開了陋室,只留下了仿若夢醒的王維和那滿院的輕煙。

“摩詰兄,千尋她……”杜甫輕嚅道。

“我懂。這丫頭,年紀輕輕的,竟也跟我們這些不中用的老骨頭一般,蒼老、孤零。眉宇間,倒真是跟太平有些相似,二十歲的年紀,兩百年的心境。”王維說完,悵然一笑,繼續撫著殘破的古琴。

興慶殿。

此刻天色已近黃昏,長達一天的商業談判終於以回紇的勝利而告終。

玄宗皇帝老了,多用些上等絲綢換回紇的戰馬他倒是不會說什麼,可要是真讓回紇跟吐蕃建立了經濟往來,這皇帝的怒氣可就不好平復了。楊國忠伴君多年,這點把握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