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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

“來點拿手的小菜就好,酒嘛,”李嗣業遲疑了一下,說道,“就來瓶不太烈的清酒吧。”他害怕千尋會喝醉。

酒菜很快就來了,李嗣業將筷子擺放在千尋的面前,卻發現她的目光炯炯地盯在了對面的桌子上。不,準確地說應該是盯在了坐在那裡的男人身上。

對面,坐著四個神態各異的男人。千尋不認識他們,可是李嗣業卻認識,呵,其中有幾個人說起來讀者應該也很熟悉。

身穿灰色棉裟,胸前戴著昂貴的沉香木佛珠的男人看起來神情落寞。他黯然的眸光遙望窗外,如同手中搖晃的清酒一般平靜憂傷。他,就是大名鼎鼎的詩人王維。

王維的對面坐著一個衣著質樸卻神色孤傲的中年男子。只見他臉上泛起傲色,搖頭說道:“長安苦寒誰獨悲?杜陵野老骨欲折。這一次,老杜可真是骨欲折了。”

“杜兄的詩果然氣度非常!好一個‘骨欲折’,說得好!”說話的人是其中最年輕的人。而他口中的杜兄,正是一身傲骨的杜甫。

“哼!有氣度又怎麼樣?前幾日颳大風,還不是把你的破草堂給吹倒了!可不是‘骨欲折’嘛。”望向窗外的王維沒有扭頭,譏諷說道。

“是啊。老杜我還追著跑了大半天呢,只可惜,那風太大了,竟把我的草堂硬生生地刮到了河對岸!”淺酌一口清酒,杜甫搖頭嘆息道。

“呵呵,杜兄上不畏權勢,下不懼小人。如今竟被區區一陣大風迫得如此狼狽,有趣有趣!”那個稍顯年輕的,面色儒雅的男人一身銀白色的長袍,手中執一把羽扇。他一邊笑說著一邊敏銳地發覺了千尋的注視,向這邊探尋過來。

對於杜甫和王維,李嗣業只是認識,卻並不熟悉。而此刻那個看向千尋的儒雅男人,他卻是再熟悉不過了。此人名喚姜皎,乃是一個著名的畫家,他最擅長的就是畫鷹。杜甫還曾經為他畫的“角鷹”寫過一首詩,詩名就叫《姜楚公畫角鷹歌》。可這些還都不是值得李嗣業熟悉的原因。姜皎之所以能令常年征戰在外的將軍都知曉,是因為他不僅僅是個畫家,同時也是玄宗皇帝的倖臣。

四人中的另外一個則渾身無力地趴伏在桌子上,看起來,好像已經睡著了。

千尋毫不避諱地迎著姜皎的注視,兩個思維相差千年的畫家在目光中互相研判著,在他們的靈魂中,有著相似的元素。

“呲”的一聲,千尋的打火機在身下的麻席上劃過,耀眼的火花四起,火苗點亮了一支駱駝牌香菸。看來阿讓真的很希望千尋這一次敦煌之旅可以畫出好的作品,不然也不會在她的揹包裡放了一整條煙。

昏暗的郭敦酒館裡,香菸的紅色亮點忽明忽暗,更襯得酒館裡昏沉曖昧。

李嗣業無法別開目光,他貪婪地注視著煙霧繚繞中千尋的白皙面容,那精緻得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撫摸的面容。

顫抖的手幾欲抬起,卻又放下,如此猶猶豫豫中,千尋卻突然站了起來。

她晃動的身體猶如瀰漫著早晨迷霧的原始樹林,神秘而妖嬈。

“一起喝酒嗎?”千尋輕吐一口煙霧,走到姜皎面前問道。

“當然。”姜皎輕輕一笑,讓出了身邊的位置。

被孤零零拋下的李嗣業悵然無限,只得獨自灌著悶酒。他知道,即便是千尋身邊跟著的是頻伽,此刻被忽視恐怕也是必然的。她,是一個百無禁忌的女孩。

一直看向窗外的王維被菸絲的味道吸引過來,不由得認真注視起這個怪異的女孩。

“想抽嗎?”千尋笑了笑,抽出一根遞了過去。

“這是?”

“香菸。駱駝牌的。”

“駱駝牌香菸?第一次聽說,是西域來的嗎?”

“嗯,算是吧。”千尋愉快地笑著,為王維點燃。

“這味道……”王維的神情有些恍惚,只見他推搡著身邊睡著的男人,輕呼道,“元二,元二,你聞聞,這味道像什麼?”

那個叫元二的中年男子猛地抬起頭來,嗅了嗅煙的味道,緊接著頹然趴在了桌子上,呢喃道:“太平,太平……”沒有了聲音,居然又睡著了。

“你也聞到了嗎?”王維眼神暗淡,又一次轉向了窗外。

“姑娘不像是本地人。”杜甫銳利的眼神緊盯著千尋,追問道。

千尋懶洋洋地望了望杜甫,又懶洋洋地回答道:“只是想跟你們喝酒,是哪裡人很重要嗎?”

坐在她身旁的姜皎笑了,他笑起來竟是委婉動人,風姿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