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加大力道,在滿意聽到牙尖嘴利之人痛楚的□後,施力者的嘴角才上揚出漂亮的弧度。
揹著她,他走得有些慢,但始終沒有停下腳步。太陽漸漸升起,包容著烤熟地表所有事物的熱度,卷著滾燙的波浪朝他們襲來。胤禛後背的衣衫已經汗溼,連帶著,汗水也沾染上他所揹包袱的衣襟。她幾乎是紅著臉試圖與他的後背保持一些距離的,但,很快,就被一個向上攀登的動作,或一個加速的步伐給恢復原樣,又如膏藥般緊貼其上了。
他的手沿著她雙腳的鞋面處挨著,再也沒有觸碰到她那些又酸又疼的地方。趴在他背上,走了很長一段路,她才意識他真正的好心。並開始在心底升騰出些異樣的情緒。他提供給她衣食無憂的生活沒能叫她感動,他一年來時常造訪的慰問沒能叫她動心,他前些時候急不可耐的侵略行動更是沒能叫她膽怯,但是,此時,一個不經意又善意的舉動卻讓她自以為平靜如水的心潮久久起伏,並在那裡激起了大片漣漪。很自然又想起前兩天吃麵被魚刺卡到的事情,想到麵店老闆娘說的話,如玉臉上的紅潮就怎麼也褪不去了。
偏偏這時,他轉過臉,鼻子幾乎捱到她嘴邊。“前邊就是山頂,我們快到了。”
來山頂做什麼?她這個藏在肚子裡的疑問很快在眼前找到了答案。光禿禿的山頂一片怪石,沒有一寸綠色。就連石頭縫隙處,也沒有蕨類和苔蘚的蹤跡,更別說是樹木花草。夾雜著胭脂紅、煙青灰的奇特的大石頭,分散在小路兩旁,好像一座座沒有雕刻完成的作品。趴伏在前邊的好像駿馬駱駝,躲在後邊的好似捧著書卷研讀的書生和講師,再往前,就是一根根彷彿仙人掌般表面粗糙的圓柱。
如玉看著眼前怪異的石頭,心裡正覺得納悶,一座破爛的寺廟出現在眼前。灰濛濛纏繞著蜘蛛網破了一個窟窿的門板似乎在訴說著門裡邊同樣破亂的狀況。
胤禛看了好一會兒,緩緩放下她,慢慢走了過去。伸手揮去蛛網,輕輕退開那扇小門,走了進去。如玉有些好奇地小步跟了過去,跨過門檻,才在牆角拐彎處瞥見了一塊倒立的門匾,男人順著她的眼光瞥去,走過來,取了門匾,伸手卷著袖子擦拭掉灰塵,抱著這塊匾額,表情憂鬱了下來。
如玉這才瞧見上面寫了“心石寺”三個字。跟著男人繼續往裡邊走,走進一間極其狹小的佛堂。一座臉上剝落了金漆的菩薩依舊看起來莊嚴寶相,身下兩個泥塑童子的衣衫卻是襤褸破舊。童子腳邊原本做工精緻的一盞盞荷花發燈也彼此破損狼藉。佛堂下用來放敬拜供奉香燭的長桌上用來祭祀的兩三個壽桃已經黑得發黴,在密閉的空間內發出一陣惡臭。唯一一件完好的事物怕是隻有用來給香客叩頭用的軟綢墊子,硃紅色的,只是蒙上了厚厚一層灰塵。
“一年的時間,物是人非。”胤禛低沉著開口,撣了撣軟綢墊子,跪在上面,恭恭敬敬給頭頂的菩薩磕了三個頭,才站起身,轉過頭看身後的女人,嘆口氣,“這裡的變化可真大啊。”
“你來過這裡?”
“一年前,來過幾次。”
“你信佛?”她又問。
他沒有回答,只是虔誠地閉上眼,對著坐在佛龕中間的那尊破爛的泥塑合上了手掌,默默呢喃。好半天,才抬起頭,神色恢復了鎮定,黝黑的兩道視線闖進了她的心底,問:
“你難道不問我帶你來這兒的目的嗎?”
“不會是拜佛吧?我可不是孫猴兒,你更不是我師傅。”自以為說得幽默的她朝他眨了下眼,背倚著門板側面笑嘻嘻地說道。不管怎麼說,對待向自己露出好意的人,和善一直是她的原則。
聽著她援引《西遊記》人物打趣的男人笑了笑,沒說話,只是把掌心捏得緊又緊。他早就對她闡明過自己關於這本神怪誌異小說中最崇拜的人物,不是麼?某種程度上說,他有時分不清,崇拜的是高高在上接收四方景仰的地位,還是攀越頂峰頃刻間翻雲覆雨的無尚權力。不管怎麼說,如來在這點上,是無人能及的。
要做強者的念頭自小就埋藏到他的心房裡。隨著年齡的增長,而成正比的擴張。拋卻開特殊的地位與周邊環境,撇開那些兄弟間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殊死爭鬥,單單就胤禛本身的權力慾望而論,這顆昔日幼嫩的種子已經在他身體裡紮根長成了。好似一株專門以慾望本主的血肉為養料土壤的植物,隨著宿主身體的成熟,它也跟著枝繁葉茂,粗壯得脫去了原有的單純,而野心勃勃地在人體內繁殖起來。這種繁殖靠的不是陽光、空氣和土壤,而是人對權力追逐的慾望,一旦宿主此等意願加強,它也會跟著長高數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