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內心真的開始翻江倒海,他也儘量壓抑著。忽然周圍安靜了下來,遠處的河彎上火把流動,把水的顏色照了出來。從那邊傳來悠遠的歌聲,迴盪在荒野上。葉空桑站了起來看河邊上,他說,"他們降魔杵從河水中取了出來,這是海神對新州的承諾,可以保新州一年的平安。"龍貉看著他眼睛發亮,自己也跟著他笑了,雖然他心中一點都不認同。也許,明年的新州,就是封國的土地了。不知道那個時候,新州的百姓是否依然舉行這麼古老而滑稽的祈福儀式。"爹,還沒睡?"葉空桑照例迷糊回家,看見葉九天就在他的房中看書,這些老爹的手中沒有拿藤條。"又喝多了。"葉九天溫和的口氣中帶著責備,讓人端來了醒酒湯給他,"先喝了這個,睡吧。明天欽差大人就到新州了,你也別在胡鬧了。""我哪有胡鬧?""爹知道你心裡難受,想喝悶酒,所以也由著你鬧了幾天。其實這次海戰是你功勞大,可是文大人卻把這個功勞分一半給吳卓書吳參將,你肯定不服氣。""這點小事,我在乎它做什麼?""這不過是文大人要息事寧人。吳卓書和你素來不和,而你曾經打傷他的兒子,彼此素來有心結,如果此時爭功,一定會影響軍心。"葉空桑躺在床上,手晃了晃。"阿爹,這幾天我一直在想,我們這麼拼,究竟為了誰呢?"葉九天皺眉,"亂想什麼?""真的。我們把頭顱都掛在刀尖上拼,可是一場仗打下來,功勞全是人家的。上次就是,前方這些死難的弟兄連撫卹的銀子都沒有,可是朝中外戚溫家的一個剛滿六個月的孩子都能為了那場勝利而封了候。"這話說的葉九天也沉默了。"還有,這些年我們為了神宮長劍付出多少?有多少人責難,多少人嫉妒,多少人就想看著我們死無葬身之地?原先的那個東閣大學士周離,為了從岐山取出長劍,寧可揹負一個毀天滅地的罪名推倒了岐山神宮,至今還是生死未知,下落不明。然後從先前的新州將軍左箴,陸風毅,再到如今的阿爹您,哪個不是具經天緯地之才的將軍?可是一直受制於人,為了幾十萬兩本該屬於我們的軍餉而和那些齷齪小人四處周旋,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構陷致死,""空桑,你困了。""阿爹,聽我說完,不然我以後不會這麼說了。"葉空桑從床上坐起來抓住葉九天的手,"我今天剛聽說的,封王要開始鑄造那種長劍,並且對任何有關係的人都會重賞。比起如今雍京王座上那個六歲的孩子,封王才算有見識,有眼光的國主。""這些你是從哪裡聽來的?""我新認識的一個封國商人,他說給我聽的。這個人,我原本想殺了的,後來想到這一步就沒有下手。""空桑,別亂想,你現在的想法是謀逆,你應該對鄭王忠誠。"他們的聲音都非常輕,可是字字卻力重千鈞。"把那個封國商人殺了吧,他已經饒亂了你的神志,讓你開始胡思亂想了。"葉空桑又倒在床上,喃喃自言自語,"已經晚了,我已經開始亂想了。"微風吹過,蘭亭庭院中似乎有幾重落花。龍貉在睡夢中睜開雙眼,手中握住床邊的長劍,看著門口。外面有人挑了簾子進來,跪在三步之外,說了一句什麼,龍貉起來說,"讓他進來吧。"自己披上衣服下床。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也跪在放在那個人的地方,開口就說,"殿下。"龍貉一笑,讓他起來,然後才說,"蓮德,怎麼這個時候來了。"來的就是趙蓮德。他們父子兩個本來就是封國人,一直在大鄭做官,其實就是間諜。"殿下,事出緊急。方才在路上臣已經殺了幾個人,總兵府有嚴令,要刺殺殿下。""是葉空桑的命令?"龍貉眼神凌厲。"不,是葉九天。"龍貉忽然感覺懸著的心放下來了,輕鬆一笑,"這樣呀。"原本最可能殺他的人就是葉空桑,他都沒有動手,看來也不是鐵板一塊,已經有缺口了。"對了,蓮德,我告訴葉空桑封王要鑄造長劍,他好像並不擔心。""嗯?殿下,他難道沒有說嗎,那種劍是不可能被製造出來的。因為當時鄭開國的時候,由大祭司楚空放入了一種神秘的東西,並且好像用非常特殊的角度切割的紅色寶石,這些缺一不可,而現在已經沒有任何人知道其中的奧秘了。即使按照樣子鑄煉了長劍,也只是徒具其形而已。""那就是說,沒有人可以再造一支紅色骷髏旗?""是的,殿下,沒有。""蓮德,你和葉空桑最親近,那麼你說,他們葉家父子真正想要的是什麼?""請恕臣無能,臣不知。葉空桑很奇怪,他不像有的人在高官厚祿面前是剋制,那些人其實內心極其渴望,但是剋制自己不讓外人知道,葉空桑是表面上表現非常想要,但是其實他就是面上說說而已,除非日子過不下去了,否則不會想著自己手中沒錢了。"龍貉知道自己碰到一個比較難纏的人物。"我來的時候封王下了旨意,只要葉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