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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色,道想用杯茶。

謝沉恭聲一句“恕臣不周”後,就要引我往謝府正廳用茶。我攔住他的步伐,請他帶我到我從前在謝府的居住之地走走坐坐,我神情感慨道:“故地重遊,可稍解心中哀思。”

謝沉眉睫微動,在微涼的初春輕風中看了我一眼,垂下漆黑潔淨的長睫道:“是。”

我在謝府所住的小院,非是謝尚書從前所住的致遠齋,而是臨近謝家藏書閣的棠梨苑。謝府內院雅緻清幽,可說是三步一景五步一畫,但棠梨苑外的花圃卻是花草亂長,一副無人打理的模樣。

苑外雜亂似郊外野地,苑內卻是清雅別緻,這初春時節,苑中梨花正悄然綻放,原是寂寞空庭,因我和謝沉到來,推門時見花開如雪。

我盼著來到曾住過三四年的舊地,腦海中能湧現出些舊事記憶,但並沒有,一路走至苑中花廳落座,接過謝府侍女奉上的熱茶,我都頭腦空空。

我感到有些失望,低頭抿茶潤喉時,心念不由一動。杯中茶是峨眉雪芽,不但口感之清雅,香氣之馥郁,是我所喜愛的,且茶湯之濃淡,入口之溫度,也與我用茶習慣毫無偏差。

我離開謝家已有三四年,謝府侍女還能記得昔日主母的飲茶喜好嗎?還是謝沉,傳聞中謝沉四歲識字七歲吟詩,觀書過目不忘,記性極佳。

謝沉恭孝守禮,曾經我在謝府時,他定按禮晨昏定省,因此知曉我日常喜好,儘管我早已離開謝家,記性甚好的他也沒有忘記。

我喝著這杯蘊著昔日孝心的茶,心中浮起慈愛之意,請謝沉也坐下用茶。茶霧嫋嫋中,我抬眼看向側下首垂眸啜茶的謝沉,想他昔日晨昏定省時,大概就如此刻這般情景。

謝家雖是詩書名門,但代代人丁單薄,至謝沉這輩,嫡系中唯他一人,謝尚書與謝老夫人故去後,謝沉在京中再無至親,我原也算他半個親人,但後來我離開了謝家,想來日常謝府中再無人陪他用茶。

說來謝沉今年已二十有六,卻還未娶妻生子。為顯親近之意,我作為曾經的半個謝家人,半端起長輩架子,和藹關懷謝沉,問他為何迄今仍未成親,叮囑他為朝事忙碌時也當珍重自身等等。

“朝廷仰賴謝相,謝相珍重自身就是為國為民,身邊當有個知冷知熱的人陪著才好。”

我這樣說後,謝沉仍是垂眸捧茶,靜默一瞬後,恭聲回道:“多謝王妃關懷。”

只此一句,也未說為何仍未婚配,似不願告知於我。也是我冒犯了,我曾是半個謝家人的那幾年裡,也沒做過利於謝家的事,盡是敗壞謝家門風了,謝沉能在那幾年隱忍不發、能在今日為我奉上峨眉雪芽,是他守孝尊禮,宰相肚裡能撐船,非是真將我視為長輩,對我虞嬿婉本人有何敬意。

不再多問,略表關懷之意後,我也不兜著繞著了,就將今日來意道明,請謝沉在朝堂上支援蕭繹再主東宮。

“晉王殿下乃是成宗皇帝欽定的儲君”,我定定地看著謝沉,一臉正色道,“唯有晉王來日繼承大統,才是正統。”

蕭繹曾經的太子之位,並非是由他生父今上決定,而是由他祖父成宗欽定。成宗在位時,立蕭繹為皇太孫、蕭繹生父為太子,因此蕭繹生父登基後,儘管偏愛秦氏與秦氏的兒子,但為不忤逆成宗旨意,也只能立沈氏為皇后,立蕭繹為太子。

秦氏有兩子,一為齊王,一為越王,年齡相近,俱有問鼎帝位之心。若非因此,早在去年冬天蕭繹因我被廢時,秦氏的兒子就進了東宮了。因是兩虎相爭,目前太子之位仍空懸著,齊王與越王各自拉攏勢力時,俱想爭得謝右相支援,只是都未能成功。

右相謝沉是朝堂清流之首,景朝的中流砥柱,行事向來遵循禮法,不偏不倚,從不參與黨爭,唯專心於景朝國事。也因是如此,若是他願在明面上支援某位皇子,足以引導風向人心。

“齊王驕狂、越王陰狠,諸皇子中,唯晉王殿下仁心仁德。為天下蒼生計,當擁仁主,而非驕奢陰戾之徒。”

我慷慨陳詞一番,見謝沉仍垂眸捧著茶杯,面上神色沉靜無波,與他杯中四平八穩的茶水一般,不起絲毫漣漪。

我敢來向謝沉說這番話,並不只是為蕭繹心切,也是因齊王驕狂、越王陰狠、晉王仁厚本就是不爭的事實。

且我在詢問晉王府屬官朝事時,得知幾年前,秦氏一黨也曾想將蕭繹拉下太子之位,聲勢浩大地糾結黨羽,以蕭繹體弱為由,諫請皇帝易儲。

但此事當時被謝沉等清流朝臣給壓了下來,清流崇儒重道、堅守正統,東宮易儲事關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