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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望中逐漸疏遠的父女。

我感到在劇本的背後,石姍在提醒我,承認她的成長,她那獨立的姿態同時仍然是對我的召喚。愛不是解決人和人關係的鑰匙,相反,它自己就是一把鎖,需要用理解開啟,這是石姍用她的文學創作,她美國式的爽朗告訴我的。

別和我說男朋友

最不願女兒長大的是誰?其實不是母親,而是父親。長大的女兒會是母親更好的夥伴,甚至可能取代丈夫的位置,但父親卻沒法接受,曾經可以那麼無間親熱的女兒,竟然變成一個成年女人。這就是我家裡的情況。

東華很早就開始依賴石姍,除了幫助她解決遇到的困難之外,石姍還是她最知心的朋友。雖然她們的思路有很大差異。而我呢?石姍直到上初中了,還當著我的面脫了衣服往浴室鑽,東華說她:“爸爸在家呢!”

她卻說:“爸爸是爸爸,跟一般男人不一樣!”可一上了高中,馬上就和我拉開距離,連抱我一下都不肯,有心事也從來不跟我說。在我們的夫妻戰爭中她傾向於站在東華一方,總是認為我不理解東華、沒有承認她的價值……

成長經歷完全不同的兩個人,用國內人的說法,我和石姍之間有“代溝”。她高中快畢業的時候,我帶她迴天津探親,東華的姐姐開玩笑說:“石姍也長大了,再過兩年,就該帶男朋友回來了,說不定還是外國人呢。”10年過去了,孩子們都長大了。

我趕緊說:“早著呢,石姍還小!”其實石姍當時已經17歲,在中國的大街上手拉手閒蕩的不少年輕人都和她同齡。在美國,她的大多數同學都已經有過和異性約會的經驗,但我和東華仍然按老辦法管理她,明令禁止她在上大學之前不能和男孩交往。

石姍確實沒有犯規,不過她不和男孩約會,是因為聽了我們的話還是自我約束,我們就不得而知了。上了大學禁令自然解除,在她到希臘學習的時候,就有了第一個男朋友。

當時,那個男孩剛剛從中國回來,他跟石姍說,他非常喜歡中國女孩,在中國的時候就有過一個很好的女朋友,他們不得不分離讓他很傷心。

石姍為此很詫異 :“難道我很‘中國 ’ 嗎?”回國了就扔掉原來的女友 ,這樣的人我自然是不會欣賞,用不了多久,他們也就分手了,因為這個男孩竟然告訴她 ,自己又跟那個中國女孩重新聯絡了 ,準備過一陣再去中國看她,不過在見到她之前 ,還是希望和石姍來往……

於是石姍自然堅決和他說了再見,從此得到一個教訓 :要警惕那些專門喜歡中國女孩的老外 。後來她又有了第二個、第三個男朋友,分佈在世界各地 ,交往時間也都不長 ,這些人更像是她的夥伴,而不是戀人 ,交往的時候她不會如痴如狂,分手了也並不在意。

但東華卻像所有傳統的中國母親一樣,試圖用婚姻的標準考察石姍的每一個男朋友,並且提出很多問題 :“這個男孩他將來是不是準備到華盛頓工作 ?”“那個男孩將來有什麼打算 ?”石姍總是笑她 :“ 媽媽,我們哪談得上有什麼將來啊 ,不過是一段時間的朋友罷了!”

於是東華只好略帶遺憾地停止提問。關於戀愛的事,我和石姍倒是有另外一個默契 ,那就是:她不告訴我,我也裝不知道 。我們的家庭格局還是嚴父慈母式的 ,無論是石姍還是我 ,都沒法打破彼此間的隔膜來談論這些涉及情感的話題 。

我能明白的是 ,石姍正處在滿意於保留一切生活可能、盡情享受自由的階段 ,結婚和穩定對她來說太遙遠,也太沒有吸引力了 。

但我所不確定的是,我和東華的長期衝突有沒有在潛意識裡影響到石姍 ,讓她對 “家庭 ” 產生負面印象。我和東華也許已經在無意中傷害了石姍 ,而她也在竭力想走出我們的陰影,這是兩代人的戰爭與和平 ,也是下一代對上一代的發展

。然而,當她終於要徹底告別我們的羽翼的時候 ,矛盾就不可避免地全面爆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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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飛,盼你歸(1)

我比較幸運,“文革”期間都沒插過隊,到了美國才補上“洋插隊”這一課,體會夠了兩個完全不同的文化之間的張力,以及在一個發達國家做窮人苦苦掙扎的滋味。

最苦的時候,也恨恨地想過:我自己苦,石姍以後才能享上福。我和東華,誰都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放著美國的福不享,還要主動跑到比中國更窮的國家去吃二遍苦,受二茬罪。石姍要加入和平隊是她從希臘回國以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