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個動作失之輕薄,但狂喜中的田歌毫無芥蒂,她深深地吻了謝豹飛的額頭,掙下地跑回看臺。其他幾名選手也過來同冠軍握手祝賀,他們對這個冠軍心悅誠服。奧塞也過來了,謝豹飛笑著特意同他緊緊擁抱,了卻了不久前的衝突。
直到運動員回到休息室,全場的狂歡才慢慢平息。
各家電視臺、電臺和電子報紙都以最快的速度報道了這則爆炸性的訊息。美聯社套用了首次登月的宇航員阿姆斯特朗的一段著名的話:
“對於鮑菲·謝而言,這只是短短的100米;但對於人類來說,卻跨越了幾個世紀。”
不久,奧運會興奮劑檢測中心公佈了對謝的檢測結果:
“我們在賽前及賽後對鮑菲·謝進行了兩次興奮劑檢查,檢查結果均為陰性。還用才投入使用的最新技術對生長刺激素和促紅細胞生長素的服用情況進行了檢查,結果也為陰性。值得提出的是,正是謝本人主動要求我們強化對他的檢查。他要向世人證明,他這次令人震驚的勝利是光明磊落的。”
菲爾·奈特先生不動聲色地看完比賽,悄悄返回波特蘭市的耐克公司總部。鮑菲·謝履行了他的諾言,比賽後立即向報界公佈了3天前兩人之間的談話,這使耐克公司的聲譽達到了巔峰,連總統也打電話向他表示了敬意。這種效果是多少廣告費也造不出來的。而且,憑多年的經驗,他知道幾天後大把的訂單就會飛向耐克總部,至少20%的美國青少年會立即去買一雙耐克跑鞋掛在牆上,以此多少宣洩他們對鮑菲·謝的狂熱崇拜。
在雅典瓦爾基扎富人區的一座寓所裡,謝可徵教授獨自躺在沙發中看完電視轉播,然後向國內的妻子打了一個電話,就兒子的驚人成功互相道喜。這個結果早在他們預料之中,所以他們的談話十分平靜。剛放下電話,電話鈴響了,螢幕上是田歌的面龐,眼睛發亮,兩頰潮紅,略帶羞澀但口氣堅決地說:
“謝伯伯,向你祝賀!……200米決賽後鮑菲有時間嗎?如果他能陪我吃頓飯,我會十分榮幸。”
謝教授微微一笑,他想這個姑娘已經開始了義無反顧的愛情進攻。他也知道兒子已經成了世界名人,熱狂痴迷的美女們會成群結隊跟在兒子身後。不過他十分喜愛田歌,喜愛她不事雕琢的美麗,喜歡她的開朗和落落大方,也喜歡她是一箇中國人。他笑著說:
“田小姐,我給你一個電話號碼,你自己同鮑菲聯絡吧。要抓緊啊。”
他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田歌羞紅了臉,說:“謝謝伯伯。”
兩天後,200米決賽結束了。謝豹飛以18。62秒的成績再次奪冠——又是一個世紀性的成績。這些天,費新吾和田延豹一直處於極度亢奮之中,夜裡他們同榻而臥,興致勃勃地談論著這個罕見的“鮑菲現象”:為什麼他能把同時代的人遠遠拋在後邊?為什麼他能輕而易舉地突破科學家預言的生理極限?他並沒有服用興奮劑,他事先要求對自己強化藥檢,正是為了向輿論證明自己的清白。是否他父親發明了一種新的高能食品?或者是其他合法的方法,比如電刺激?
無疑,他的兩個紀錄會成為兩座突兀的高峰,恐怕多少年內無人能超越。這種現象並不是絕無僅有。1968年美國運動員鮑勃·比蒙的世紀性一跳創造了8。9米的跳遠紀錄,一直保持了15年。更典型的例子是原烏克蘭選手布勃卡,他19歲獲得世界冠軍,34次打破世界紀錄。1991年他打破了6。10米的紀錄——而在此前,不少體育專家論證說,20英尺(即6。10米)是撐竿跳高的極限。他曾在半年內連續6次打破自己創造的紀錄。但儘管這樣,在短跑中出現這樣的突破仍是不可思議的,不正常的,因為短跑技術早已發展得近乎盡善盡美,它已經把人類的潛能發揮到了極致。眾所周知,水平越高的運動就越難作出突破。
他們常常醉心地、不厭其煩地回憶起謝豹飛在賽場上那份矯捷,那份飄逸瀟灑。他們都是內行,越是內行越能欣賞謝的天才和技術。費新吾自嘲道:
“咱們這是禿子藉著月亮發光呀。中國人沒能耐,拉個華裔猛侃一通。說到底,他的獎牌還是美國的。”
田延豹脫了衣服走進浴室,忽然扭頭問:“他會不會是個混血兒?你知道,遠緣雜交——這個名詞雖然有些不敬——常常有遺傳優勢。比如法國著名作家大仲馬是黑白混血兒,他的體力就出奇的強壯,常和狐朋狗友整夜狂嫖濫賭,等別人癱軟如泥時,他卻點上蠟燭開始寫小說。他的不少名著就是這樣寫出來的。”
費新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