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看了一眼張遼,又看了看自己這涕淚橫流的侄兒; 長嘆一聲; 萎靡在地:“回大人; 小人說謊了; 一月前躲在鋪子中的人; 的確是汪澈。他在村中偷盜; 被衙門判刑,卻不願坐牢。小人為保他平安,便藏他在鋪子中。十日前,張老爺找到小人; 說侄兒在他手中; 並教了小人方才那套說辭。小人有罪,請大人責罰。”
見掌櫃的如此輕易就認了,張遼一張老臉脹得通紅; 罵道:“出爾反爾、反覆小人,你的話,豈可取信!大人; 下官冤枉!”
“回大人,學生抓住汪澈之後,居然有人膽敢攔截。學生起先以為是汪澈同夥,後來才發現居然是張府家丁!”楊嵐真的是有備而來,一揮手,又有兩人被縛押上來。
張遼見了,登登後退兩步,險些站不穩。
“你二人是什麼身份?為何襲擊楊嵐?為何搶奪汪澈?”劉大人問道。
“奴乃是張府家丁,奉老爺之名,看守汪澈。”那家丁看了一眼場上局勢,十分乾脆道:“老爺吩咐,不得放汪澈出莊子,待案子完結之後,再行處置。”
劉大人連連點頭,這樁案子馬上就能水落石出了。
這時,師爺在劉大人耳邊說了幾句話,劉大人順勢傳捕頭上堂。
“回稟大人,小的在張大人房中搜出一張燒斷的紙張,上面沾有藥粉。經大夫驗證與張孟氏所中之毒吻合。小人查問了全城大夫,在南城小藥鋪裡,找到了藥粉。藥鋪大夫已被帶回。”
劉大人又傳藥鋪的大夫,大夫顫顫巍巍上來,叩首道:“青天大老爺恕罪,小老兒這藥原本是用來毒耗子的,小老兒並不知有人用它來害人啊!”
“你可還記得是誰買的藥嗎?”劉大人問道。
“記得,正是這位大人。”大夫指著張遼道:“城南乃荒僻窮困之所,都是平民百姓買藥。那日有一位衣著光鮮的老爺恰巧路過,又買的是□□這種東西,所以,小老兒記得十分清楚。”
“張遼!人證物證聚在,你可還有什麼可說的?還不速速招認!”
劉大人的喝問猶如驚雷炸響在張遼耳邊,他能說什麼?事情如此急轉直下,完全出乎張遼的預料。張遼沒想到楊家動作如此迅速,居然找到了汪澈,看來終究是孃家陪嫁過來的鋪子,怎會讓他一個外人得了先機。還有衙門,張遼也沒想到衙門居然能不厭其煩在京城藥鋪中搜尋,這可是京城啊,那麼多鋪子,怎麼就能在短短十多天內找到。這……這和自己想的不一樣啊,自己面面俱到謀劃了這麼久,怎麼過堂才兩天,就讓人給拆穿了呢?張遼原本還想,讓張楊氏背了這個罪名,自己從容而退,也可謀求日後。
說一千道一萬,就是……沒想到啊!
“下官……噗……”張遼剛想說什麼,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搖晃兩下,摔到在地上。這麼多年的心血煎熬,寒門子弟一步步往上爬的艱辛,家族的興衰榮辱……什麼都成泡影了。
張遼倒在地上,恍惚中看見柳娘似乎衝他笑了一下,那微笑真滲人啊!
柳娘面無表情的看著倒下的張遼,但凡出手害人,必定留下痕跡,永遠不要認為自己比別人聰明。
“來人,把張遼押下。待本官向吏部、都察院請示之後,再做定奪!”
威武聲過後,圍觀的眾人都散了,事情如此出乎預料,這樣直接了當的結束了,眾人都有些意猶未盡。彷彿一段說書正在高/潮處,突然就結尾了。張遼殺/妻已經是板上釘釘了,只是張遼還沒認罪畫押,暈得恰到好處。眾人議論紛紛,都在猜測張遼殺/妻的原因,你說要是和剛剛一樣說婆媳關係還能理解,雖然少見可也不是沒有,可張遼圖什麼?
“肯定是外面有人了?讓想讓老妻騰位置唄?”有人猜道。
“放狗屁!誰家能為了一個外室殺嫡妻!就算外面真有人來,接回來就是,那張孟氏孃家遠在邊關,難道還能給她撐腰不成?女人最要緊的就是賢惠,用得著殺/人嗎?”
“嗨,老兄這是正常人的想法,能殺/人的會是正常人嗎?誰知道那些瘋子想什麼?”
今日這樁兒媳毒/殺婆婆案最終成了丈夫殺/妻案,都是人倫慘劇,圍觀之人心滿意足的去了,決定再次開審,還得來聽。
柳娘既沒有向被冤枉的張楊氏致歉,也沒有去張遼面前耀武揚威,她只是默默被差役帶回牢房。她狀告了兩個案子,一是謀/殺張仲和,二是毒殺/自己。毒/殺的事情現在基本塵埃的落定,謀/殺張仲和的案子卻遲遲沒有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