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遇不得,也就自然沒注意到了。而那後門其實也並不是正經的“門”,乃是當年老父親留下來的“散穢孔”,棺材鋪內陰寒溼邪,留這個孔用來通氣的,直通半口棺材,外通後院,省的寒氣過盛,日後遭蟲吃蛇咬。被那季禮當成了後門,也是這小子自找沒趣。
不過還有一事不明,這季禮一群缺心眼的哥們到底決定去哪,怎麼還要拿貢品紙人才穩妥,白長生這就問了問季禮,不料聽後,那白長生一陣寒顫色變。
只聽季禮搖頭晃腦,神色得意得說了自己想出的主意:
“我們最後決定:晚上的時候,去鬼哭墳拿一塊兒墳磚,誰拿得回來,就算我們曲藝團的大哥,所以來你這棺材鋪拿點貢品,省得到了那地方心虛不安!”1
第8章:長生坑人
等季禮說完,白長生心說這混蛋小子不知道鬼哭墳的狀況,自己可是清白。不過看他志在必得的樣子,誓要當上什麼北京才情十絕的大哥,也是有了捉弄人的心。
點點頭,白長生一陣壞笑道:
“不錯,我看你這小子就是敢作敢為的模範,來來來,起來起來。”
說罷,把季禮從地上扶起,還幫襯著他抖了抖身上的灰塵,掃去了一身晦氣。季禮一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心說這小子到底還是怕了吧?怎麼突然這麼識趣了?
也不客氣,更加得意了,伸手拍了拍白長生的肩頭,訕訕開口道:
“嘿嘿,怕了吧,我可是一方人傑。小子你···大哥,大哥稍安勿躁,小弟對您的敬仰之心猶如滔滔口水,唾沫橫飛···”
季禮還想得瑟一下,結果發現白長生聽自己言語不敬,輕輕摸了摸手中的木棍,嚇得自己趕緊阿諛奉承起來,再不敢胡謅了。
白長生也是氣得想笑,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嚇唬了一下他倒也沒再為難:名門之後,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也不能真就這麼就地打死。
何況還有好戲瞧呢,讓你玩我,老子今晚上非得活活嚇死你。
想著,又是一陣冷笑,笑得那季禮一陣陣發涼。沒見白長生表態,只是從角落裡掏出了紙錢香燭,還弄了個紙人出來。
白長生拿紙人的時候還比量了一下:都是手藝人,那門口焚燒的紙人那麼可怕,自己這紙人怎麼跟鬧著玩似的?
搖搖頭,把一切東西準備好,遞給了一臉迷茫的季禮,拍拍肩旁,鼓勵道:
“小夥子膽識過人,你這朋友我交定了,來來來,這些是為父送給你的,你去鬼哭墳偷死人磚吧。到時候沒死,當了大哥來這告訴我一聲。”
季禮本想著翻臉,面色青紅皂白:這下好,捱打不說,還認了個爹。也怪自己口中無德才有此橫禍。不過也害怕白長生再次發難,一臉諂笑,心中咒罵不斷,接過了一堆東西。
“行行行,這些我就拿走了,您老歇著。”
越看這小子一臉壞水的模樣,季禮越覺得不安,趕緊拿著東西出去了,直奔東直門的方向。
“小子!等我當了北京才情十絕的大哥,帶著一幫兄弟來找你算賬。到時候要你好看!”
季禮跑遠了,回頭估計那白長生也追不上來,就這麼灰溜溜罵了一句。
白長生倚靠在棺材鋪門口,看著季禮羞憤的模樣,樂不可支,也沖淡了這一晚的恐怖境遇。心說反正你又不知道我去了那裡,到時候出什麼事也別怪我。
過了一會,實在疲倦不堪,雖然一夜如此曲折,但還是架不住睏意橫生,這就匆匆躺在了床上睡下了,不過一會兒,棺材鋪裡就傳出鼾聲大作。
一夜酣眠。
白長生起床的時候覺得神清氣爽,而後聯想昨日的遭遇,還是恍如隔世一般:要是沒有那半路殺出來的惡人,估計自己現在已經橫屍鬼哭墳了,也不知道那季禮怎麼樣了,不會是嚇死在那了吧?
正在想著,手上生意倒是沒停,祭拜了老父,重新換了一根善香在靈牌前,供奉八寶琉璃盞內的孤魂野鬼,而後整理倦容,開張大吉。
卻道天涼好個秋!
正值秋季,萬木蕭疏,又有云淡風輕的爽朗氣韻。白長生心情不再似昨日那般驚恐,反正與自己無關,到頭來官府上門也有那後去的季禮頂包。還在自鳴得意想著,棺材鋪裡進來一人。
大白天剛開張,就來了個主顧,倒是挺急的,是何人橫死?白長生有些納悶,回頭看來者何人。
這人看樣子三十來歲,穿著灰衣短打,像個幹力氣活的力巴漢子,神情卻不知為何有些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