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悅心裡感慨:真巧。他從酒店房間的水瓶裡倒了杯水,遞給脫衣準備洗澡的劉帥,輕聲說:“大哥先喝點水吧,壓壓酒”。劉帥不虞有他,抬頭喝光,笑呵呵道:“你可真懂事,怪不得這麼小就能一個人出來闖”。
高悅笑笑沒回答,坐在床邊的沙發上耐著性子等。沒幾分鐘,聽不見動靜,進廁所一看,果然劉帥赤身裸體睡死在馬桶上。高悅在水裡放了起碼十毫克從學校化學樓拿的高純度苯重氮氯鹽,足夠劉帥睡到明天中午。他從劉帥的衣服口袋掏出他那輛德國車的鑰匙,臨出門又拐回來,從他脖子上解下粗大的金項鍊。高悅並不喜歡那種暴發戶式的鏈子,但是時間緊迫,沒有選擇,只能湊合。
下樓出了酒店,兩三拐就在劉帥習慣停車的街角找到車。跟“後世”比,這是很多年前的車型,而且是手動,有點不習慣,好在“後世”的高悅開車多年,能對付得了。他在副駕駛座前的手套箱裡翻了翻,從底下翻出一個破信封,裡面一厚打人民幣,起碼兩三萬,足夠他要辦的事情。這是劉帥的習慣:他和人勾結作內部生意,錢來得容易去得快,總在車裡不起眼的地方放幾萬元現金以備不時之需或者額外的夜店花費。“前世”是這樣,現在也是這樣。
高悅調整駕駛座椅和後視鏡到舒服的位置,打火、開燈。車子在夜晚無人的街道上轟然起動,竄進無邊的黑暗。
次日早六點半
開了一夜車,凌晨才趕到這個城市,在路邊車裡稍微睡了會。早上的晨霧還沒完全散去,朦朧中街上的人開始多起來。高悅聽著車裡的廣播音樂,漫無目的地四下看著街景。
忽然眼睛一亮,把車窗放下來,衝著馬路對面的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孩喊:“齊飛”!
齊飛好奇地打量著高悅。高悅開著輛明顯很貴的豪華車,讓家境不富裕的他有點膽怯。高悅微笑著開啟車門,示意他上車。齊飛慢慢地走過來,遲疑地問:“你從我爸那裡來”?齊飛的父親作挺大的生意,但是很早就拋棄了他們母子,基本沒有來往。
高悅沒有回答,隨意反問:“你這是要去上學吧,這麼早”。他上下肆意打量齊飛,跟“以前”一模一樣,那麼青春、純真。齊飛老實地回答:“高三了,學校要求早自習”。高悅看齊飛還在磨蹭,說:“上來吧,我送你去校門”。
在車裡,兩人一時沒有說話,車窗隔開街上的喧鬧,很安靜。過一會,高悅主動開口道:“我是。。。去附近的一個城市,順路經過這裡,一個朋友要我來看看你”,他頓了頓,沒理睬齊飛奇怪的眼神,接著說:“這是一個項鍊,‘很久以前’就要送你的,現在給你”,說著遞出從劉帥身上解下來的那根鏈子。齊飛吃驚地拒絕:“這怎麼可以。。。你跟我媽說了嗎”?
高悅笑了:“齊飛,我來就是看看你。沒別的事情,我時間很緊張,馬上就要走。。。反正這根鏈子在你手上了,你不要扔了就是”。又說:“對了,你也好大的人,別事事圍著外婆、媽媽轉,她們看你越獨立,會越開心才對”。齊飛看高悅歲數也不大,但說話老氣橫秋、還似乎對自己的情況很瞭解,一時不明所以,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從齊飛家到學校的路程很短,早晨街上人少,幾分鐘就開到。高悅看馬上要分手,深吸一口氣,沒頭沒腦地把話說完:“齊飛,以後你跟人交往,別一門心思對別人好,自己照顧自己”。他看齊飛不置可否地點頭,接著說:“如果。。。如果對方假裝對你好,卻不和你商量就獨自安排自己的人生前途”,他頓了頓,咬牙道:“你就打他,知道嗎?狠狠打,把他臉打出血,踢他、忘了他,對方會因此感激你、真的”。。。
次日上午
從齊飛那裡,高悅繼續開車一個多小時到了附近的一個國際巨城。按老薑通訊錄上的某個記錄打電話:“我是老薑介紹來的。。。辦一個護照。。。還要一個美國簽證。。。隨便什麼簽證都行。。。你別管我怎麼回國,只要能入境進美國就行。。。立刻就要。。。明天不行,一定要現在。。。我加三倍的錢”。。。
高悅又去路邊雞毛旅行社買了當天的機票、順便換點美元。多花了幾乎一半的錢,才堵住辦事員懷疑的問話。從旅行社出來,劉帥車裡的錢已經所剩不多,他隨便買點東西吃,然後進了個小郵局,從換的美元裡數出四百,放在信封裡寄給老薑。“這下兩清了吧”他小聲對自己說。
一切順利。中午十二點,高悅拿著散發著油墨香味的護照登上飛往美國的飛機。飛機轟鳴著起飛,扎進藍天。
第三天早上四點(當地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