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也道:“是啊,元姐兒的小手巧著呢,剪出的窗花也是頂漂亮漂亮的。”
聽到大家誇獎她,元姐兒終於來了興趣,她忽然想起來葉祖母家裡還沒有貼上她剪的窗花呢,於是接下來的一天,元姐兒都在剪窗花。。。。。。
張氏回到楊樹衚衕,下了轎子,就看到一箇中年婆子正和門子說話,這婆子穿著醬紫色的素面比甲,梳圓髻,帶著赤金的蝦鬚鐲子,看上去像是大戶人家有臉面的管事嬤嬤。
她覺得有些面善,一時想不起這是哪家的,便看向柳嬤嬤。柳嬤嬤是張氏的陪房,也是她的乳孃,她們這些跟在掌家太太身邊的嬤嬤們,都有一雙利眼和一個好記性,說起哪家有身份的管事婆子和大丫鬟如數家珍。
看到這個婆子,柳嬤嬤略一思忖,便壓低聲音對張氏道:“這是奇巧管接待女眷的婆子,上次您和葉太太去的時候,就是她來招呼的。”
難怪有些面熟。
柳嬤嬤對身邊的丫頭說了幾句,自己則陪著張氏進了大門。剛剛走到二門,那丫頭便小跑著追過來:“嬤嬤,奴婢問過了,那位媽媽說,她家東家讓她送過來一樣物件,說是給上次開啟木匣子的小小姐的。門子不敢收,讓奴婢來問問柳嬤嬤。”
柳嬤嬤臉上一沉,正要拒絕,想了想還是走快幾步,跟在張氏身後,低聲把這件事情說了。
張氏停下腳步,對柳嬤嬤道:“按理說,家裡的姑娘雖然年紀小,可也不能讓外面的人隨便送東西過來的,但是我記得這家奇巧館的東家是工部致仕的,既然曾與老爺同朝為官,倒也不好拒絕回去,你就說老爺不在家裡,請他們把東西先拿回去,留下拜帖吧。”
柳嬤嬤應聲,轉身去了。
沒過一會,柳嬤嬤就回來了,對張氏道:“那婆子把東西拿回去了,卻也沒有留下拜帖,說是沒有準備,依老奴看,想來是不想驚動老爺。”
張氏微笑,便不去再管這件事了。
她出身官宦人家,自是懂得如何處理這些事情,別說這是給女兒家的東西,就是給羅紹的,也是不能隨便收下。
晚上見到羅紹,張氏把這件事告訴了他,又問:“那位工部致仕的大人,和你可有交情?”
羅紹搖頭:“工部以前是李文忠的天下,那時我還在吏部,莊閣老和李文忠素來不睦,以至於我們這些在吏部的,和工部的人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更談不上交情了。”
他又道:“你和元姐兒若是喜歡那鋪子裡的物件兒,只管買來就是,也不用和他們攀交情。”
家裡喜歡機巧物的,除了元姐兒,還有張氏。
夫妻倆又說起孩子們的事,便把這件事放下了。
可誰也沒有想到,過了幾日,羅紹下衙,剛剛走出國子監,就見一個青衣小帽的僮子走過來,向他深施一禮,恭敬地道:“小的寶福兒,給羅大人見禮。”
羅紹嗯了一聲,一邊向自己的官轎走去,一邊隨口問道:“你是誰家的?”
寶福兒道:“小的是奇巧館的,我家東家說,前幾日派人去過貴府,羅大人剛好沒在,東家說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有個匣子,想讓貴府的女公子試試手,看看能不能開啟。”
羅紹停下腳步,他想起了那隻木匣子。張氏曾說那隻木匣子誰也打不開,可元姐兒一下子就給開啟了,為此他還擺弄了好一會兒,確實無法開啟。
沒想到這奇巧館的東家倒也有意思,又弄來一隻匣子,還想讓元姐兒開啟。
“上次開啟匣子的是本官的外孫女,她沒在我府裡,你把東西留下吧,改日她開啟了,本官讓人送回去,交給你們東家。”羅紹說道。
寶福兒暗暗咧嘴,這位羅祭酒也真是大言不慚,說得就像是他家外孫女肯定能開啟似的,你以為是謝馥春的胭脂盒子,是個小姑娘就能掀開?
雖然腹誹,可寶福兒還是從隨身帶的包袱裡,拿出一隻粗糙的木匣,交給了遠山。
羅紹坐在轎子裡,看著放在膝蓋上的木匣,這東家也太不講究了,做工如此粗劣,也能當得起奇巧二字。
好在木匣子是打磨過的,沒有木刺,否則羅紹真不想交給元姐兒,免得把寶貝外外的小手給紮了。
他在木匣外面一點點摸索,試著找到機關,把木匣開啟,可是直到轎子到了楊樹衚衕,木匣依然紋絲不動。
第二天,羅紹就打發已經嫁給遠山的青蘿,把木匣子送到甜井衚衕,交給元姐兒,還叮囑道:“讓表姑娘把匣子開啟,不要再合上,就這麼拿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