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看清楚,上車的是些什麼人。
探子們交換了目光,兵分兩路,一路向東,一路向西,尾隨兩駕騾車而去。
向西的那一路,走了兩個街口,橫次裡便出來了七八駕同樣的騾車,清一色都是車馬市上拉腳用的,就連趕車的車馬式也是一樣的打扮。
探子們起先還在詫異,車馬市上的車把式們,什麼時候統一服飾了?就連騾車,雖然是一看就知道都是車馬市的,可是車馬市上的騾車有的刷漆,有的不刷,還有的連個頂棚都沒有。可這些騾車,卻是一模一樣,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樣。
但他們很快就明白了,上當了,這些人是故意把騾車漆成同一顏色,車把式也是故意穿成同樣的衣裳。
可是他們反應得太晚了,前面是個十字路口,這幾駕騾車向著四個方向分散而去,哪裡還能分得清,哪一駕才是從鋪子裡出來的。
好不容易攔下其中一駕騾車,趕車的憨憨地咧嘴笑著,他們開啟車門,只見裡面裝的都是一簍簍的雞蛋,連個人影兒都沒有。
再攔一駕,裡面還是雞蛋!
錦衣衛搜查中砸碎了一簍雞蛋,趕車的抱住他的大腿,當街哭喊著讓他賠錢,大街上很快便圍滿了人。
而往東面去的那一路,和他們的情形差不多,也是沒走多遠就找不到那駕騾車了,唯一不同的是,被他們攔下的騾車全是空的,那趕車的很熱情的招呼道:“大爺,您拉腳嗎?出城十個錢,二十里另算,不出城五個錢。”
郎士文得到訊息時,大理寺外已經哭成一片。
幾個王家的家僕,一個擊鼓,其他幾個跪在地上乾嚎!
尋常百姓是不能到大理寺擊鼓鳴怨的,按律先杖二十。
因此,大理寺門外的那面鼓,一年也響不了一回,尋常百姓要告狀,是到順天府,沒有來大理寺的道理。
因而這次的動靜便顯得格外的大。
聽說是給王會笙鳴冤的,大理寺的官員們個個面面相覷。
王會笙的案子是錦衣衛在查,可現在告狀的人到了這裡,他們是接下呢,還是打一頓轟走呢?
第七零八章 天在上
大理寺從上至下,沒有人願意和錦衣衛打交道。
小鬼難纏這四個字用在錦衣衛身上最為合適,何況,這還不是普通小鬼,錦衣衛指揮使是二品大員,雖說文武有殊,可是大理寺卿也不過是個正三品。
且,錦衣衛不僅是小鬼,還是惡犬,咬住誰便不鬆口,咬下一塊皮肉依然不肯罷休。
可偏偏這惡犬打不得、罵不得,因為惡犬的主人就是皇帝!
錦衣衛可以不透過吏部,不透過宗人府,就能把人投進詔獄,包括封疆大吏,也包括皇親國戚。
因而,王家的這幾個人又是擊鼓又是鳴冤,大理寺的人卻沒人出來。
大理寺也在宮牆大街上,宮牆大街就在紫禁城外,左邊是禮部、吏部、戶部、工部、欽天監和宗人府,右邊是刑部、兵部、大理寺、監察院和五軍都督府。
此時正是下衙的時候,先前的擊鼓聲響徹整條宮牆大街。
無論從這裡路過的,還是不從這裡路過的,都湊過來看熱鬧。
品級低的自己往人群裡擠,品級高的,便讓自己的隨從擠進來看個究竟。
很快,就連還在衙門裡沒出來的,也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刑部侍郎王會笙的幾個家僕,手拿瑞王世子趙宥寫給王會笙的親筆書信,要來給自家老爺鳴冤。
沒有人相信這是幾個家僕自己的主意,多半是王家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王會笙的妻兒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拿出保命的東西。
此時王家被錦衣衛看守,當主子的不能出來,只好派了家僕來替主子鳴冤。
外面的人越來越多,這裡可沒有閒漢,能在這條街上的,不是當官的,也是當官的隨從。
大理寺的人不能再假裝不知道了,派了幾個人出去,對為首的一名像是掌櫃模樣的道:“大膽,這裡是大理寺,不是順天府,你們來這裡擊鼓,不知道要先杖責二十嗎?”
那掌櫃模樣的一挺胸脯,昂然道:“王大人對我等有大恩,如今王大人被奸人所害,身陷囹圄,我等就是上刀山下油鍋也在所不惜,又何懼區區二十杖,來吧,往這裡打,只要別把這幾封書信打爛,我等受些皮肉之苦又算什麼!”
當掌櫃的都是念過書的,這位的這番說辭先前在鋪子裡,就已經向那年輕人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