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中午的飯,他做了很多,算是這幾年來最隆重的一次。
飯香味飄來時,周燎肚子都沒忍住叫出聲。
「哇,這麼多。」
「除夕。」
周燎實在很意外。理所當然的,這麼多飯菜,兩個人也沒有吃完,秦湛把剩下的封存起來,準備晚上再吃。
下午,周燎很自覺地去洗了個澡,秦湛等著他洗完後就把兩個人的衣服也洗了。
看到對方出來打掃的時候,周燎也會幫把手,只是這個地方實在沒什麼好打掃的,因為秦湛的潔癖,平時這些邊角就已經很乾淨了。
不過周燎還是很享受這樣的過程,雖然這個倉庫沒有人情味的冰冷,但在此刻也好過那個「家」。
晚上吃完飯,秦湛洗碗的時候,周燎糾結了很久還是沒忍住開口:「能看春晚嗎?」
「那是什麼?」
周燎被這種問題問得有些啞然:「就是除夕每家每戶都會放的,你沒看過?」
「……沒有。」
秦湛的記憶裡連電視機都沒有,也沒有一家人坐在一起的場面,鎮上的土房總是黑漆漆的,掛著兩盞破舊搖晃的燈。唯一的年味,大概就是老人會殺只雞,吃完後她去睡覺,自己就坐在房間寫作業,聽著外面吵鬧的煙花炮竹和嬉鬧聲。
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冷著臉站起身拉起門,但又忍不住隔著門縫偷偷看去,像個老鼠一樣,偷窺別人的幸福。
再後來搬來了這裡,新年就變成了一個在醫院,一個在打工。
「就是放起來會比較有過年的感覺,其實我也沒怎麼看過,不能也沒關係。」
周燎說的看春晚是實話,只不過那都是正常的家庭,可惜他倆就沒一個正常的,每年除夕他就守著冷冰冰的家然後打遊戲,他媽就在房間裡做自己的事,他爸一般大年初一才會回來。
要麼不回來,要麼回來,就是和他們參加各種商業酒會。
「幾點開始?」
「八點?」周燎很意外。
誰知道秦湛居然默許了,洗完碗後就把電腦擺在面前,搜出春晚直播來看。看著站著紅色背景前四個主持人的時候,周燎有一瞬間的恍惚,他都記不清多久沒見過除了秦湛以外的活人了。
他知道大家都說春晚無聊,周燎也不是真的對春晚就感興趣了,但秦湛坐在他旁邊和他一起看時,他居然覺得好像大家說的也不太對,尤其是中間穿插著的那些團年的廣告放起時,周燎居然有點想哭。
想哭的不是沒有回家,而是第一次有過年的感覺。
他側過頭看了一眼秦湛,對方面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但似乎也不覺得睏倦,就這樣和他一起看著裡面有些無聊的小品。
在還沒唱難忘今宵前,秦湛突然合上了電腦,站起了身。面前的畫面消失時,周燎有些疑惑地抬起頭看了一眼秦湛。
「困了嗎?」
「不是。」秦湛拉了一下他的手臂,「出門。」
「什麼意思?」周燎一下有些緊張,「你現在要出門?」
「你和我一起。」
「啊?」
「放煙花。」
秦湛冷冰冰的臉說出這三個字時,周燎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回來路上看到有賣的就買了,也許你會放。」
周燎有些激動,迅速站起身時還被痛得臉有些扭曲。
他套起了秦湛遞給他的外套,對方拉開門時,襲來的寒風和冷氣讓他一瞬間十分恍惚。
真實的世界,能夠踩實的地面,坑坑窪窪的水泥地旁還有自己剛剛踩出的腳印。周燎怔愣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直到秦湛的輕咳聲才將他拉回現實。
周燎下來這幾步有些偏倒,步履還很漂浮,實在是不適應。
秦湛從塑膠口袋裡掏出了打火機和煙花棒,放以前他只會覺得幼稚,但現在並不一樣。
周燎顫抖著手,用打火機點燃火苗,燃燒的瞬間火星在兩個人之間濺射,黑漆漆的四周只有這道不斷閃爍的光打在他們臉上。
兩個成年男性的身影在月光下被拉長了倒映在地上,黑色的影子交融在一起,隨著他們的動作不斷變化。
秦湛過去隔著門縫偷窺的,在如今藉由自己變成了現實,他看著周燎手上閃爍的仙女棒,心臟是從未有過的平靜異常。
很快,那一盒的仙女棒都燃燒完了,但周燎似乎很興奮,他不知道興奮的是因為太久沒出過門,還是僅僅是新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