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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才夜有所夢……”

“我找見了那個廢棄百年的斷頭崖,其實現在它只是一個普通的斷崖,非但道路崩壞,崖頂也光禿禿一片,毫無夢中痕跡。在所有的夢裡,最恐怖的一個就發生在這裡,我已經對你講過了,一個至親至近的人被一群禽獸綁在柱子上,千刀凌遲,生不如死。在這個夢的結區域性分,我就是那個險些遭到禽獸侮辱的女子,當那人猙獰笑著向我走來,我拼命掙扎,拼命向後縮,突然間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在一片溫暖的黑暗中,我被動盪的水包裹著,伸手觸控,四周全都是柔軟的牆壁……”

“你或許已經猜到了,我彼時是在一個母體之中。人類種族眾多,可孕育嬰兒的母體卻是一模一樣的,柔軟、安靜、祥和、溫暖,再焦躁狂怒的心,都能平靜下來。我在巨大的驚懼之後獲得了安撫,沉沉地睡了一覺又一覺,如果置身於快樂天堂之內。母體,是最能給人安全感的地方,在這種溫暖而閒適的背景中,我幾乎忘記了自己曾經遭受的厄運,也忘記了自己從前那個朝歌公主的身份,只想永遠地沉睡過去……”

“其實,在斷頭崖與母體的環境更迭之間,我還有段黑白默片電影般的經歷,周圍的一切只能看到,卻聽不到——我身處於一望無垠的人海之中,所有人縱橫交錯、毫無秩序地行走著,每個人都不出聲,全都直瞪前方,機械地前進。我分辨不出方向,索性站著,一動不動。或許正是‘不動’的原因,我才能由斷頭崖進入母體,並且嬰兒時期的我具有了聽力之後,再次聽到了熟悉的鐘鼓聲、誦經聲……”

在這裡,關文雖然沒有驚訝地出聲打斷寶鈴,但已經下意識地連連倒吸涼氣,因為按照寶鈴的敘述,她由斷頭崖消失,二次出現在母體中——這個母體亦是在斷頭崖附近,才會感覺鐘鼓聲、誦經聲是熟悉的。

天鷲大師沒有關文那麼好的脾氣,壓抑不住焦躁,單刀直入地問:“你的意思,你是降生在斷頭崖附近的?”

寶鈴沒有即刻回答,而是皺著眉思索了一陣,慢慢回答:“大師,你是修行者中的大智者,一定明白,地球上任何一個宗教、任何一處寺廟,其誦讀的經書版本、晨鐘暮鼓的敲擊頻率甚至空氣中飄浮的風聲、喧譁聲、鳥鳴聲都不會輕易改變。某些好的習慣,會幾百年、幾千年地保留下來,形成該寺廟固有的傳統。是這樣吧?”

天鷲大師立即回答:“那是當然,在佛教典籍中,把這些與寺廟息息相關、不能剝離的聲音稱之為‘天籟’。你還沒有回答我,難道你消失之處與重現之處是同一地點嗎?”

寶鈴點點頭,又搖搖頭。

天鷲大師在自己大腿上狠拍了一掌:“哎呀,快點回答我,別打啞謎了!”

寶鈴回答:“我只是說,嬰兒時期的我感受到母體所處的位置,就在扎什倫布寺內。可是,我是在香港的孤兒院長大的,從降生至三歲前,我的記憶一片空白。引起這種空白的,是一幅很著名的唐卡。”

這次,連關文也忍不住:“唐卡?為什麼是唐卡?”

寶鈴苦笑:“對呀,我知道這些話就算說出來,你們也不一定相信,可是……我在母體中的時候,擁有與成年人同樣的聽力與思維能力。有一次,我醒著,忽然聽見有人說——‘鎮魔圖已經偷回來了,明天一早,我再把它還回去’……”

天鷲大師駭然出聲:“什麼?什麼鎮魔圖?”

寶鈴搖頭:“你問我,我也回答不出。現在我只是個講述者。而且,我的記憶在這裡發生了極大的轉折。在很遙遠的地方,有個女人在呼喚我的名字——”

“是哪個名字?是從前的名字‘朝歌’?對嗎?”關文自問自答。

寶鈴點頭:“沒錯,她一遍一遍叫著我的名字,聲音嫵媚妖嬈。她要我到她身邊去,並且在遙遠的地方向我招手。我看不清她,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最先,我沒有任何警惕心,曾經冒然答應了一聲,但就在那一瞬間,她的手突破了空間界限,一下子伸到了我面前,尖銳的指甲像五把小刀,險些就刺中了我的心臟。我感受到了危險,心驚膽戰地閉嘴,不敢發出任何動靜。我不敢再睡,總是處於半睡半醒之間,小心地分散心思,不敢再向遠處看。我的記憶從這裡斷開,再次有了記憶的時候,已經是在香港的孤兒院裡,成了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關文長長地籲出一口氣,故意笑笑,分散寶鈴的愁思:“這故事真夠離奇的,你帶著前世記憶來到這一輪迴,沒想到即使是在母體中,也會遭到誘惑追殺。不知道你失憶的那段時間裡又發生了什麼,竟然導致父母雙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