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當然也包括遠在二戰柏林總理府地下室的納粹黨魁。
這種感覺相當奇妙,近似於不同人之間的靈魂附體,但又不全是。
透過黨魁的眼睛,林軒又看到了七十年前那真實的一幕。不過需要闡明的是,在無數宇宙之間發生的同一件事其結果完全不同,無所謂對還是錯,更無所謂真實還是虛幻。如果一切人類行為失去了善惡標準,那麼誰掌握權柄誰就是正義的一方。
七十年前的柏林,到處都是被轟炸後的水泥瓦礫堆,城內所有具有戰略意義的高樓都被戰爭雙方佔領,飄揚著不同國家的殘破旗幟。
林軒進入了那個位於歷史轉折點的著名建築,四周高牆上拉著鐵絲網,衛兵們仍然在高處巡視,但很明顯已經是強弩之末,無力抵抗盟軍的四面合圍。
在這種情況下,納粹黨魁的命運只剩下兩個結果,或自殺,或被俘。
林軒不禁感嘆,歷史上的某些大人物其興也勃、其亡也忽,如同一場光怪陸離的權力遊戲。世界政治的舞臺很大,有登場必有謝幕,只有看不透的人才迷失其中。相反,美國自建國開始的幾代總統就玩得非常瀟灑,不迷戀權力,不貪圖權柄,到了該卸任時毫不在意地簽署離任檔案,由泱泱大國的總統變為獨來獨往的山野農夫。所以,那些人永遠都是心平氣和的,最終得以快樂地頤養天年。
作為七十年後的現代人,林軒對於納粹黨魁的感覺並不全都是仇恨,因為畢竟有時間、空間上的巨大跨度,更沒有直接的國仇家恨。
他記起《左傳??莊公十一年》上的文字:禹、湯罪己,其興也悖焉,桀、紂罪人,其亡也忽焉。
中國歷史上有著各種不同風格的帝王,禹和湯怪罪自己,他們的興盛很迅速,勢不可擋;而桀和紂怪罪他人,他們的滅亡也很迅速,突如其來。可以說,政權的興廢盛衰,完全都是帝王自己造成的,那是主觀原因,而輔佐者、反叛者所起的作用則是客觀原因。
林軒曾細細品味過歷代王朝興衰,發現歷代王朝創造繁榮的過程極為相似,其衰亡的軌跡也有驚人的相似。在**主義中央集權或皇權集中的年代,國家興衰與王朝最高權力的擁有者“天子”直接相關。
那麼,推而廣之,納粹的興衰全都是黨魁一手造成,怨不得別人。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事,林軒眼中蕭瑟凋零的總理府窘況,亦不值得同情。相信昔日蘇聯克格勃攻入總理府之後,每個人的感受都與林軒大同小異吧。
真正令林軒感到驚詫的事發生在地下室的入口一側,那裡竟然有著一道高達兩米多的瑪尼石牆。
瑪尼石、瑪尼堆、瑪尼石牆這種東西只應該出現在藏地,至多是在藏地邊緣,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歐洲來。
林軒之前知道大雪山藏僧巴彥宗夏的存在,所以能猜到瑪尼石牆一定跟對方有關係。
那道石牆由大小不同的白色石頭堆成,迤邐環繞,將地下室所在的整座建築物全都圍了起來,只在幾個重要門口處留下了兩米寬的缺口。石牆最高的段落超過兩米,最低處也不少於一米半,既是瑪尼石牆,也是天然的防禦工事。一旦戰事窘迫,把沙袋壘到牆頂上,立刻就變成了地下室外圍的一道堅實掩體。
即使是在亦真亦幻的場景中,林軒依舊不敢造次,恭恭敬敬地向著瑪尼石牆鞠躬行禮。
他低頭看著那些瑪尼石,大部分上面都用刻刀或筆墨留下了“六字真言”的痕跡。六字真言”即“六字大明咒”—— 唵嘛呢叭咪吽,那是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咒,源於梵文,代表一切諸菩薩的慈悲與加持,其內涵豐富奧妙、至高無上,蘊藏了宇宙中的大能力、大智慧、大慈悲,亦代表了觀世音菩薩的微妙本心。
在藏地,瑪尼石永遠代表著和平祝福,如今出現在炮火紛飛的城市戰場上,實在是褻瀆了這些聖石。
和平與戰爭永遠都是水火不能共存的,林軒真不知道那些將瑪尼石輾轉運往此地的人,到底是何居心?
石牆內外靜悄悄的,林軒向左去,想沿著順時針方向進入那石牆。
其實,在藏地,人們看到瑪尼堆的時候,不分男女老幼,不論徒步、騎馬、負重,總是順時針方向繞其左側轉過,有些甚至要旋轉數週,以求消災免禍,賜福延年。
如今在戰爭年代,這一點就變得更加重要。可惜的是,出現在此地的全都是步履匆匆、愁眉不展計程車兵和政客,只怕沒人有心情去顧念這種禮儀了。
就在他進入三十步外的石牆缺口時,一個披著絳色僧袍的高瘦僧人忽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