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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部分

兩人的藏語都極為流利,幾分鐘內,就安撫了老頭子的情緒。

“我們不是壞人,跟探湖的俄羅斯人不是一夥的,告訴我們,剛剛發生了什麼事?那些人和車子去了哪裡?”田夢反反覆覆地追問。

“發生了什麼事?鬼門開了,鬼要吃人!”老頭子枯涸乾澀的眼珠子驚恐地亂轉,又不斷地胡亂打手勢,“鬼湖下面就是鬼門,鬼門開的時候……湖水分成兩半,那就是惡鬼的上下嘴唇……吃掉幾萬個人,它就再閉上。那些俄羅斯人愚蠢,非要下去鬧騰,吵醒睡覺的惡鬼……我們完了,我們一定會被吃掉,我要回去告訴鄉親們,趕緊搬走,走得越遠越好……”

田夢迴過頭,對著林軒長嘆:“自小我學習的知識都在‘無神論’範疇,但是現在,我寧願相信鬼湖裡有鬼——這個在地球儀上僅有針尖大小的水窪,實在包含了太多匪夷所思的內容,也許只有‘惡鬼吃人’的說法才能解釋一切。”

林軒等老頭子的暴躁情緒徹底消失,便取出一疊鈔票,微笑著告訴對方:“告訴我們剛剛看到的事,這鈔票就歸你了。”

那些錢足有兩千塊人民幣,能抵得上藏胞一家三個月的生活費。

老頭子想了想,接過錢,指了指西面的土丘:“跟我來,我爺爺知道很多鬼湖拉昂錯的事,聽他說完,你們就明白鬼湖惡鬼的事了。”

三人繞過土丘,走了十幾分鍾,就到了一個僅有八間低矮石屋的小村子。

途中,老頭子自我介紹叫“博扎”,這個無名小村只有他們一家二十三口居住,昨天阻撓堂娜在湖邊試機器的正是他的家人。他的爺爺是整個家族的權威人物,家族裡的人都稱他為“尼甲”,翻譯為漢語就是數字“二百”,在這裡約等於“二百歲”,也就說他的爺爺已經活了二百歲。

很快,在博紮帶領下,林軒就見到了老人尼甲。

尼甲比博扎更乾瘦,只能顫巍巍地半躺在石床上,呼吸猶如一隻壞掉的舊風箱,時高時低,時斷時續,似乎隨時都會閉眼嚥氣。

看到他,林軒第一時間聯想到修行至“半枯半榮”境界的嘉斡上師,因為尼甲的臉也是“皺皮包骷髏”的模樣。但是,尼甲一睜開眼,一對幽藍色的眸子精光四射,整個人都變得鮮活生動起來,瞬間年輕五十歲。

“你們是漢人,我們可以用漢語交談。”尼甲說。他的聲音溫和平靜,漢語非常標準,若非親眼所見,林軒簡直無法相信這聲音出自於一個枯槁老人之口。

博紮在旁邊用藏語解釋,林軒想知道鬼湖惡鬼的事。

尼甲忽然用藏語叱呵:“你收了人家的錢,退還給他們,快,快拿出來!”

博紮起初還想支吾隱瞞,但尼甲說了一句極長的古藏語咒語之後,博扎立刻跪倒在地,雙手捧著那疊錢,交還給林軒。

“去,面壁悔過,罰你十天不許吃飯。”尼甲再次叱呵。

博扎站起來,灰頭土臉地走出去。

“真正的知識,就像雪山上的甘露,需要純潔乾淨的玉瓶來盛。人類的心靈就是玉瓶,時時滌盪,不要沾惹灰塵,才能裝載知識,傳達給下一代。”尼甲抬起右手,握成拳,輕輕叩擊自己的心臟。

他的視線在林軒和田夢臉上來回移動,彷彿兩道幽藍色的光柱,掃描著兩人的內心世界。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田夢迴應。

那是一代禪宗大師神秀所作的著名偈子,相傳禪宗五祖弘忍為了考驗大眾禪解的淺深,以選擇傳承衣缽者,遂命弟子作偈呈驗。當時神秀為上座,即可口誦偈子,即剛剛這四句,一時全寺傳誦。

這偈子的意思是:身是覺悟的根本,心如明鏡,能照萬物。物象來時,鏡不增加,物象去時,鏡不減少。物動、影動而禪心不搖不動,物換、影去而禪心自如自在。

尼甲是藏族人,能領悟到“心是玉瓶、勿惹塵埃”已經殊為不易,那已經是漢傳佛教高僧的水準。

當年,神秀與慧能爭五祖弘忍的衣缽,失敗後移住江陵當陽山玉泉寺,開禪宗北宗一派。卒諡大通禪師。他能自覺參悟“身菩提、心鏡臺”的佛理,為北派傳人譽為“心師”,千古祭拜,香火不衰。

尼甲的石床前鋪著破舊不堪的氈毯,林軒慢慢地雙膝跪倒,雙掌合十,虔誠地叩拜。

石屋內沒有人說話,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我在這裡等了很久了……對於我來說,時間已經不重要,那隻不過是鐘錶徒勞奔跑的累積計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