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嘆了口氣,人在屋簷下,能不怕嗎?
舞秀她正懶洋洋的歪在榻上看丫鬟們做針線,看見我們進來,愣了一下才匆忙坐了起來:“什麼時候來的?怎麼……”
清蓉笑嘻嘻的說:“是我接她進來的。”
丫鬟們收拾了桌上的東西都退了下去,舞秀拉著我們坐下。她看上去也清減了幾分,臉色也不是很好。
“皇宮裡沒有飯吃嗎?”我問她:“清蓉也瘦了,你也瘦了。還不如把你接回家交給福嫂調養調養呢。”
舞秀很無奈的說:“你又胡說了。能那麼容易回去?”說著嘆了口氣,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我拉過她的手腕放在自己腿上細細的把脈,從脈象上看,身體遠比入宮之前來得虛弱。我忍不住皺起眉頭,以她現在的身份斷不至於營養不良啊,看脈象……好象是有點不同……
我正凝神號脈,就聽她說:“前天韓妃姐姐也請了太醫給我號脈,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開了兩劑疏通氣血的藥……”
我的手一抖,“誰?誰給你號脈?”
舞秀看到我的神色,自己也是一愣,結結巴巴的說:“太醫院的李太醫……”
一股怒火瞬間竄上了心頭,我一拳捶在圓桌上,“我非殺了這個李太醫不可。”
桌面發出刺耳的一聲裂響,盤盤杯杯的都被震落到了地上。舞秀和清蓉都被我這意外的怒火嚇了一跳,兩個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外面的丫鬟聽到動靜,輕手輕腳的上來要收拾,被舞秀揮手攆了出去。
“他開的藥你吃了沒有?”我忽然想到了最重要的問題,一把拉住舞秀的手,覺得自己的一顆心都要擰到一塊去了,急切的問她:“快說!”
舞秀被我嚇愣了,只是搖了搖頭,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微微鬆了一口氣,一轉眼又看到了床頭的矮几上擺著一盤鮮紅色的水果,一把抓起盤子推開窗戶就扔了出去。
“這是誰送來的?”我厲聲追問迎夏,這個從小就服侍舞秀的丫鬟大概從沒有看過我發這麼大的火,嚇的直哆嗦。還是舞秀攔住了我,說:“這是韓妃剛派人送來的。”
韓妃,韓妃,我突然有點明白了她為什麼想要挑我去護送她妹妹了。
“舞潮,你到底怎麼了?發什麼火呀?”清蓉回過神來,一臉的不解。
我手裡還抓著迎夏,瞪著眼睛一字一頓的交代她:“從今天開始,姐姐每一口吃下去的東西,你都要親自動手做。不知道的東西千萬不能拿給她吃,任何人送來的也不行,你記住了沒有?”
迎夏慌亂的點了點頭。
舞秀不安的上來拉我:“潮兒,你……”
我把她抱進懷裡,心裡的憤怒不知不覺就已經變成了恐懼,我曾經說過要保護她,但是我怎麼才能做到?我真的能做到嗎?
“到底……”她想從我懷裡掙扎出來,我按住她,嘆了口氣說:“傻瓜,你要當娘了。”
舞秀真的就傻了。
事情到了這一步,即使再怎麼不甘心,我也得去見見太子了。
書房裡瀰漫著綠茶般淡淡的清香,從我跪伏的角度,只能看到方圓幾米之內的油磚地面,青幽幽的地面光滑冰冷,影影綽綽的反射著大殿裡的帳幔和雲柱。寂靜無聲之中,彷彿每一寸空間都充滿了無形的壓力。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支在地板上的手指都繃得有些發白了,才聽到書案後面傳來明德太子冷淡的問話:“要接側妃回孃家?你怎麼想起提這樣的要求?”
我說:“側妃身體虛弱,恐怕……”
一雙淺色的朝靴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這雙腳圍著我緩緩的轉了兩圈,然後說:“西夏,你是不是在暗示我,你姐姐在宮裡過得不好?”
我說:“堂堂太醫院的太醫,竟然連喜脈都摸不出來,還開了危險的藥品。萬一……”
我沒有再說下去,舞秀在宮裡過得好不好這個男人應該比我更清楚,他自小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里長大的,自然明白我的題外之意。
明德沉默無聲的在大殿裡來回轉悠,我不敢抬頭,只能看到他的兩隻腳一會兒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一會兒又繞到了我的身後。他不出聲的時候,那種壓迫人的感覺似乎格外的強烈。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他緩緩的說,“不過,接回孃家也是不成的。我自己心裡有數。你,放心。”
放心?我怎麼放心?如果舞秀真吃了李太醫開的藥,這會兒是死是活還都不知道呢。每每想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