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把我放開,使我順利的看到了剛才說話的人。夜色裡這個說話的男人顯得十分威嚴,儘管他長得既不高大也不魁梧,但是他身上卻散發著一種很凌厲的氣勢。
這個看上去很嚴肅的男人也在上下打量我,目光裡流動著一絲淡淡的溫情。
我看看他,再看看胖大媽,再看看那個清秀的小丫頭。忽然就有點口乾舌燥的感覺,這下好了,親人們都找上門來了,我該怎麼辦?
胖大媽看看我,然後疑惑的看看身後的那個男人。那個男人目光深沉,朝著胖大媽使了個不易覺察的眼色。
胖大媽猶豫了一下,低頭半蹲在我面前。我渾身暗暗的戒備起來,留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衝著我很安心的笑了笑,就把手伸到了我的脖子裡,我正要躲,已經被她拽出了脖子裡的那一根銀鏈子。鏈子上掛著一個小巧的銀鎖,銀鎖的兩面都有字,可惜我不認識。
胖大媽看到這個銀鎖,終於鬆了口氣,臉上綻開了一朵明媚的大花。然後疑惑的說:“的確是三小姐,怎麼好象不認識我們?”
後半句話卻是衝著身後的男人說的。那男人皺了皺眉,自言自語的說:“莫非受了驚,嚇著了?”
胖大媽又把我抱住了,說實話,我還真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被別人這樣抱過,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跟我父親離婚。我對她幾乎沒有什麼印象。而家裡也沒有什麼親戚,父親就是我唯一的親人。而這唯一的親人也在我大二那年因為車禍去世了。
胖大媽抱得人雖然有點不舒服,但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欣喜還真是讓我有點感動。我正在猜他們是我的什麼人,就聽胖大媽一邊抹眼淚一邊說:“好孩子,你爹孃都急壞了,哥哥姐姐也都急壞了。這下好了……老天保佑……”
我爹孃?還有哥哥姐姐?
我的好奇心不知不覺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三
這幾個突然出現的親人正要帶著我離開的時候,虎子和他爹爹回來了。虎子看到我要被人帶走,立刻就要往上撲,卻被他爹一把抓了回來,他只能咬著嘴唇在來興叔的大腿後面乾瞪眼。
來興叔在我面前蹲了下來,十分小心的問我:“孩子,他們是你家裡人麼?”
我望著他坦誠的雙眼,心裡湧起一股暖暖的感動。這一家人雖然只跟我相處了短短几天,可是真要這麼離開了,感覺還真是有點怪怪的。
胖大媽在一旁笑微微的說:“這位爺,這確實是我家的三小姐。錯不了的。”
來興叔還是很認真的等著我的回答,我想了想,老老實實的說:“我不知道。我真的不記得了。”
來興叔嘆了口氣,站起身對胖大媽身旁的男人說:“這孩子受了驚嚇,昏睡了好些日子才醒。只怕是傷著了腦子。如果她不是你們要找的人,希望你們發個善心再把這孩子送回來。”
看上去氣勢很凌厲的那個男人怔怔的看著來興叔,良久,象回過神來似的衝著他抱拳行了個禮,很誠摯的說:“在下寶福,是新上任的禮部侍郎記文則記大人府上的管家。這的的確確是我家的三小姐舞潮。”
來興叔還是一副半信半疑,卻又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記舞潮的家未必就是我的家,可是虎子的家卻肯定不是我的家。我除了跟他們走,看來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更何況,寶福是個有功夫的人,不論我想不想走,此刻恐怕都由不得我了。
我用力的在虎子的小臉上捏了一把,小聲說:“有機會來看我,我再接著教你啊。”虎子只是怔怔的看著我,大概被離愁衝昏了頭,連我捏他的小臉也忘了生氣。
一直走出好遠了,還看見山脊上有個小小的黑影衝著我們的方向一跳一跳的,不知道在喊些什麼。
馬車上了官道,我才發現原來山下已經是一派秋天的景色了。
隔著馬車的竹簾子,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官道兩側漫山遍野的楓樹林,在秋天明媚的陽光下紅黃交錯,好象一片正在燃燒的壯麗火海,引得我不時發出一兩聲讚歎。
馬車裡,坐在我對面的胖大媽,也就是福嫂看著我一臉誇張的表情,笑嘻嘻的說:“也難怪,你們哥幾個都出生在西邊,還真是沒有見過東部的景色。”
我反問她:“什麼叫西邊?”
她笑著搖頭:“就是咱們以前住的那個地方呀,外面有沙漠,有山。”她看我還是一頭霧水的樣子,接著說:“就是西平府啊。老爺被貶到西平當了十年的芝麻官,這下好了,總算回來了。”說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