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涯微楞，這的確是他沒有想到的，玄國之中若論騎射功夫第一人當屬離軒，離軒之下自然就是常年在馬背上征戰的莫瑜，若是從前莫瑜意氣風發的時候，由他出戰，的確能有勝算，可是如今的莫瑜卻——

只怕就算莫涯能夠同意，大臣們也不會同意。

果然，莫涯還沒有說話，就立刻有大臣出言反對，“驃騎將軍自從他父兄壞了事之後，就每日酗酒，醉生夢死，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回玄甲軍的軍營了，他現在別說騎馬，只怕就是馬蹬踩不上去！怎麼能把這麼重要的比試交給他！真是荒謬！”

九方夢看了一眼那位大臣，她雖然不瞭解朝局，但是莫涯都還沒有表態，這位大臣就急著站出來，多半他是莫煜的人，自然是不希望莫瑜能有機會東山再起。

她向莫煜看去，只見莫煜也正目光陰沉地看著她，像是在質問她為什麼要提出讓莫瑜來參加這第一局的比試，九方夢卻是笑，“民女想，莫大人只怕也是跟民女是同樣的想法，一定是贊成由驃騎將軍來出戰這第二局的馬術。”

莫煜一怔，卻又瞬間明白了九方夢的意思，九方夢是在問他敢不敢賭。玄國已經輸了第一局，這第二局再輸，可就回天無力，所以這一局至關重要。若是莫瑜這一次一敗塗地丟了玄國的臉，那麼莫瑜這輩子也許就再也沒有機會站起來了，莫煜就可以高枕無憂了。但若是莫瑜真的贏了——

所以現在就要看莫煜敢不敢賭，賭現在的莫瑜出戰必輸無疑。

莫煜恨恨咬牙，對於九方夢給他出了這樣一個難題氣極，可是他卻從九方夢的眼中看出了一種堅定，只怕無論眾人如何反對，九方夢都有辦法說服莫涯讓莫瑜出戰。那他又何必非要跟莫涯逆著來，不如從善如流的好，他開口道，“驃騎將軍八歲就能馴服烈馬，十二歲就在馬背上馳騁沙戰，由他出戰這第二局馬術的確很合適。”

那位先前急急跳出來的官員，頓時漲紅了臉說不出話。

九方夢嘴角微挑，莫煜又一次從她的臉上看到那種輕蔑的笑意，他不知道九方夢是在笑，莫煜做任何選擇都會優先考慮他的個人利益，所以她篤定了莫煜一定會贊同她的提議。

所有玄國官員都開始議論紛紛，有的說莫瑜如今天天醉成一灘爛泥難擔此大任，有的說莫瑜驍勇除了他玄國目前的確沒有更合適的人選。

但就連現在朝中繼位呼聲最高的莫煜都出言為莫瑜說話，那些大臣議論歸議論卻無人再敢多言，這也正是九方夢想要的效果。

岱欽皺了皺眉頭看著九方夢，莫瑜和玄甲軍的威名他是聽說過的，可是如今莫瑜已經是一個每日泡在酒罈子裡的廢人之事，他也是聽說過的，卻不知九方夢為什麼非要提議讓一個酒鬼來出戰這第二局的馬術。但是無論如何，玄國若要派個這樣不穩定的人出戰，他們犬戎的贏面就更大，他也樂見其成。

莫涯看了眾臣一眼，又看向九方夢嘆氣道，“小九，就算朕同意你的提議，只怕莫瑜現在也未必願意出戰。”

“那就請皇上下一道聖旨吧。”九方夢下拜道。

莫涯凝視九方夢半晌，發出長長的嘆息，“好。”

***

裕王府之中，莫瑜對於帝都之中今天發現的這場震驚全國的比武毫不知情，他只是抱著他的酒罈子從日出喝到日落，混混沌沌，不知今昔何昔。

九方夢來的時候，才走到莫瑜房間的門口就聞見一股刺鼻的酒味，她從大開的房門看進去，就看見屋子裡滿地都是空了的酒罈子，而莫瑜卻是不在屋裡。

她叫來管家，問，“你們王爺呢？”

“九姑娘跟老奴來。”管家嘆了口氣道，帶著九方夢去了王府的花園。

王府的花園因為下人跑掉許多，人手不足而沒有好好打理，到處長滿了荒草，青石小道上落滿了枯葉。裕王妃早逝，莫瑾和莫瑜都還未成家，王府本就沒有女主人，對下人約束得少，如今王府一亂，就更是無人打理了。

九方夢和管家找到莫瑜的時候，他正抱著一個酒罈子蜷縮著身體窩在一個荒草叢中呼呼大睡，沒有束起的長髮上沾滿了落葉，身上還跳著幾隻秋蚱蜢，若不是他身上的衣料光鮮，他現在的樣子看上去就和路邊的乞丐沒有什麼區別。

“打盆冷水來，潑醒他！”九方夢看見莫瑜這個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沉下臉對管家道。

“這——”管家有些猶豫。

“你們不敢潑，我來潑！”九方夢冷冷道。

“是，”管家立刻就轉身去打水了，他是